头的朝臣,连忙退后几步,退避不及地后仰倒地,脚底感觉碰到血人头,便啊啊叫,边叫边爬开,距离那些人头数丈远才停步。
一个人头滚到柴凌泰脚边。不过是个死人头,难道还会复活咬人不成。他见惯腥风血雨,倒没吓到,所以那一排的官员只剩柴凌泰还站在原地。
满脸乱发,几缕长发被鲜血黏在脸上,青面獠牙,死前定是遭遇极大变故惊吓,才吓出这等死相,再一细看,脚边的人头是女子,发髻插着一只白玉兰花胜。
她是戚惠梅!西源使节戚惠梅!
飞羽呢?飞羽呢?!
柴凌泰疾步走向散落的人头,逐一查看,无一是段飞羽。是西源使节的随从和婢女。
到底发生了什么?!
众人躲得远远的,堂中央的位置,留给了黑衣人们和两位督主。
胡浩跪着转身朝季德水还了一礼道:“大人,此行|事发突然,实在没办法,我才这副模样上朝,绝无对圣上不敬。”
梁奕帝道:“所谓何事?”
胡浩道:“臣奉命护送西源使节回国,岂料途中突生异变,遇到山贼,在激斗中,使节的夫君掉下了山崖,因为这样,打乱她们的部署,臣无意间发现了,西源使节和柴大人私通西源国书信,信中一字一言均是国都朝堂内的事务。”
胡浩指着柴凌泰道:“西厂督主柴凌泰公器私用,利用码头船只,多年来,偷运物资给西源!”
近百双眼睛注视着柴凌泰。
柴凌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瞠目结舌地看着胡浩,自己忽然从围观群众变成众矢之的。
胡浩掏出怀里的布包,打开,包着厚厚一叠大小不一的纸张,呈上给拂尘小侍,小侍一一翻开,确定无害,才上去呈给梁奕。
季德水踱步走到他身边,背对帝王,一拍他肩膀笑道:“你的字迹,我又怎会认不清。”
柴凌泰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紧抿嘴唇,注视帝座上的人翻阅纸张。
数年间,换下他所写西源文的密报,少说都有上百张。
季德水他一直都知道!现在给梁奕帝看的,便是柴凌泰为不识本国文字的东厂卧底段飞羽翻译,所写下的东厂密报。部分书信是他写的假消息,用来糊弄季德水,大部分是真的,一字一句都是西厂内务。
拦截飞鸽,替换掉段飞羽写的西源文密报,换成本国文字的版本送去。他本意是想飞羽不用受罚,又能骗季德水,双赢。
难怪这么多年,一次都没坑到季德水。他总以为自己比季德水聪明,这下可以确定,对季德水而言,他只是班门弄斧的小喽啰。
水静鹅飞,落花流水的日子,犹如温水煮青蛙。
皇帝日常批阅奏折,对他们二位督主的字迹,一目了然。
要怎么解释!怎么解释大量的书信会出现在西源使节的手上!还碰巧让自己的下属嫁了过去!
会不会....会不会....被梁奕认为招亲闹剧是他与西源使节策划的。
汗血宝马就在不远处。周围没有狙击他的弓箭手。众臣窃窃私语,等待帝王发言。
千头万绪间,柴凌泰忽感肩膀一痛,季德水拍肩五指深陷他右肩,一用力,五指犹如钢爪,抓出五个血窟窿。
要全身而退,唯有趁现在,拼一拼。
柴凌泰痛得闷|哼一声,凝聚邪力,掌心运起一团黑气击去。
哔———
“啊————————”
空气变得稀薄。他张大嘴呼吸。
黑气消散。柴凌泰眼前一片空白,仿佛被圣光照射,他能清晰听清旁人的议论,高座上的怒号,季德水后足拖后,做弓步时划过地面的滋啦声。
他甩开季德水,捂住耳朵,周围的声音依旧清晰,那道尖锐的声音疯狂肆虐他的耳膜。
旁人的议论声依然,柴凌泰望着议论声来处,听见:“他怎么了?”“使苦rou计吧。”“装得真像。”
除了柴凌泰,无人感受到高音的威力。
这声音只对他一人有效。冲击他的心钟。让他恨不得多生出两只手,两只捂耳,两只捂心,他明明在陆地,但犹如要溺死在声音浪chao中,喘不出气,更别说使用灵力。
“抓|住柴凌泰!押到天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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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凌泰醒来时,黑黢黢一片,他以为自己瞎了,抓到一片袖子,熟悉的声音响起:“柴大人,晕了五个时辰,终于醒了。”
是湘云的声音。
弓湘云点起了蜡烛,柴凌泰才得以看清,自己的情况,他坐在一堆稻草上,刚晕过醒来,感觉双手双脚沉重,低头一看,脚踝手腕栓上铁链,铁链另一端连接墙壁铜环,他的鞋子被脱掉,身上所穿的丝绸朝服还在。
弓湘云摇动手腕,手链上一串银铃响动。
哔——
她轻摇一下,停住。柴凌泰耳膜痛不欲生后,旋即懂了道:“是你,呵,竟然是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