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偏头冲旁边喊了一声:“齐师兄。”
被他唤到那人应道:“师弟有什么事?”
楚昀问:“这几个时辰内,罗盘所指妖邪方向可有变化?”
这弟子正是一路上负责检测之人,他停顿一下,如实道:“没有变化。”
“这就对了,”楚昀回过头去,看向方才与他争执的那人,“你看到了,没有变化,意味着这数个时辰内,对方依旧在原地等候,没有移动。你觉得,如果你们检测到的这东西是我们要抓的那妖邪,它会这样么?要我看,那根本不是什么妖邪,只是它放出来迷惑我们的障眼法罢了。”
“这……”
楚昀微阖上眼,道:“那罗盘检测现在已经失去效用,唯一的方法只有等待。师兄,还请稍安勿躁。”
那弟子迟疑道:“可是……”
魏长玦呵斥:“不想等就自己出去找,否则就别废话。坐下。”
“……是。”
那弟子悻悻闭了嘴。破庙内重归寂静,楚昀无聊地打了个哈欠,些许倦意随之袭来。他在草垛上翻了个身,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楚昀再次醒来时,已不在那破庙内。他正身处于一间清幽雅室中,屋内陈设雅致熟悉,楚昀从床榻上坐起身,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凌霄峰的卧房。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这里并非凌霄峰。楚昀走到一旁的桌案前,案上的铜镜内,照出了一张俊朗无双的脸。正是他前世的样貌。
又入梦了?
他如今正穿着一身青衣,楚昀下意识摸向腰间,却没有摸到那把熟悉的白玉短萧。
楚昀略微一怔,很快被门外传来的喧嚣之声吸引了注意。他推门出去,外面竟已是一片狼藉。原本静谧的水榭庭院,被大火毫不留情的侵袭而过,只剩一片残垣断壁。远处的大火还未完全熄灭,滚滚黑烟铺天盖地,直入云霄。正是主峰所在的方向。楚昀立即腾身而起,朝那熊熊烈火的中心飞去。
楚昀落在主峰的万阶石梯前,自下而上望去,满目血色。石梯上,遍地是落华山弟子的尸身。鲜血在石梯上汇成蜿蜒小河,流淌而下,将白玉砌成的石梯染得斑驳鲜红。
尸山血海,满目疮痍。
天边不知何时下起了蒙蒙小雨,楚昀迎着雨,踏着尸身一步步走上去,走完这万阶石梯时,他的一袭青衫已被侵染shi透,一半是雨水,一半是血水。楚昀抬眼望去,落华山巍峨的主殿在大火中摇摇欲坠,呈现倾覆之势。
一个清冷消瘦的身影站在大殿前,背对着他,执剑而立。一串血珠顺着剑锋滚落,在他脚边积了浅浅一滩。
那人转过头来,一双冰冷彻骨的红眸看向他:“你来了。”
楚昀稍稍恍惚一下,箫风临已经走到他面前,伸出一只苍白修长的手,玩味地抬起他的下巴。二人距离越来越近,楚昀甚至闻到了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
“放手。”楚昀垂眸道。
箫风临嘴唇轻轻勾起:“师兄,你为何不敢看我一眼。”
楚昀抬起头,一字一顿:“我说,放手。”
他掌心黑光一闪,乌邪剑在他手中幻化成型。楚昀想也不想一剑刺去,后者躲闪不及,被一剑没入腹中。楚昀悠悠抽出剑,冷声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变作他的模样,你配么?”
楚昀话音落下,眼前这人忽然化作一团飞沙,缓缓飘散开来。
紧接着,桀桀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无数黑雾四散飘摇,周遭的景象开始不断模糊扭曲,天旋地转。
天地之间,唯有楚昀依旧静静站立。
楚昀被这声音吵得头疼,他合上眼,手中乌邪剑的光芒却不减反增。楚昀抬手一抛,乌邪剑掠上半空,化作万千道剑影。黑雾开始四下逃窜,却都被剑影击溃。在尖锐刺耳的惨叫声中,黑暗的空间开始不断塌陷,楚昀缓步朝前走去,他的前方,出现一道白光。
楚昀睁开眼,已经回到了那破庙中。不知从何时起,破庙内的天岳门弟子们已经横七竖八倒作一团,细看之下,竟是全数睡着了。一团黑雾忽然在楚昀眼前一闪而过,化作几缕黑烟,分散没入了在场众弟子体内。
“我还当是什么,不就是只魇妖,装神弄鬼。”
魇妖会激起人心中最恐惧或最渴求之事,令人永堕无尽的梦魇之中,再以梦境为食。这百丈山中作祟的妖邪,应当就是这魇妖。也难怪原先楚昀探查时,发觉这百丈山中的怨煞之气并不算重,只因这魇妖本体极弱,除了梦境之后,根本毫无威胁。
如今这魇妖已经进入天岳门众弟子体内,唯一逼出它的方法,便是进入众弟子梦中,帮他们脱离梦魇。
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这对他而言不是什么难事,对云越而言,更不会有多困难。可单凭这只小小的魇妖,为何会让云越等人重伤而返,这其中,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楚昀不再耽搁,起身走到魏长玦身边。后者正倚靠在破庙门边,就算是睡着了,也是一副俨然端坐、眉头紧皱的姿态。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