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江初先一步截断已然滚到卫平戎喉头的话,卫平戎一句“谢谢”登时卡在那里,在他的小舌头上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又默默吞了回去。
“你有没有算过从我们俩认识第一天起,你总共对我说过多少次谢谢?”顾江初说,“再不遏制一下你的感谢频率,我迟早要变成好人卡专业户。”
卫平戎听不懂“榨干”的引申含义,也不知道拿“好人卡”有什么不好,他被“顾大魔王”蛮横剥夺了道谢的权利,听顾江初那意思,也不乐意听他夸对方是好人,于是卫平戎斟酌了一下,小心拆开了单词称赞对方:“但你确实很好。”
“唔。”顾江初应了一声,发觉自己给卫平戎带去了一点紧张,他正要再说句缓和的话,延伸向后方战场的Jing神场倏地震颤起来,有另一股能量正在他的Jing神场边界摸索,试图破除他铺下的混淆屏障。
顾江初的坐姿瞬间端正起来,随手给卫平戎扣上了副驾位上的安全固定装置:“看来就像伊恩说的那样,我们的第二个‘重点’,有关彼此能力的详细探讨,它确实只能被放到安全登舰后了。”
卫平戎虽然还无法主动感知到Jing神场,可他不走运了这么多年,对于危机存有后天锻炼出的敏感:“我能做什么吗?”
顾江初:“什么都不做就是最好的。”
卫平戎听懂这是要自己继续保持情绪稳定。
他不太习惯这种自己什么也不付出,全权依赖他人的感觉,此时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怕轻举妄动带来麻烦,遂深深吸了口气,继续□□起手下的金属扶手,与顾江初一道看向前方外视屏。
顾江初的眼睛看似落在外视屏上,焦点却不聚在上方,他的感官与Jing神场融合到了一起,“看见”正在试探Jing神场的是一架小型机甲。
那台小机甲初看上去,和刚刚那些与他们交过火的机体没什么两样,但三百六十度绕着对方转一圈,就能发现对方的右侧装甲上有着一个区别于其他机体的图案,仿佛是机体主人自行给爱机做了装饰改造,多做了这么一道涂漆绘。
顾江初为那个图案皱起眉。
这是他第二次看见它。
Jing神场刚铺开时,顾江初一心三用,基本是卡着界限在调用Jing神力,扫描范围堪堪罩住整个战区,不敢再肆意扩散出去。
是那架冲入敌方队形自爆的教学机意外带给了他与图案相关的信息。
自爆的教学机不只走得轰烈,拉了周遭一圈轻型机垫背,它溅射出去的残片同样凶猛,像无数细小暗器般投掷出去,击打在了远近机体的装甲上。
通常来说,这样的残片撞击只会为正常运行的机甲带去一点震荡,如果机甲防护罩撑放及时,连震荡都不会有,会直接被弹开。
但邻近机体的防护罩恰好在抵御爆炸时已能量消耗得差不多,驾驶员也没把点残片撞击当回事,大概是预备留着能量另作他用,却不曾想,那几块残片就像孩子们玩的可上膛的儿童枪,那些玩具子弹乍看毫无威力,但要是直冲眼睛这类脆弱部位而去,也能致成不小损伤。
残片击穿了搭载在机体外侧的监测器保护屏障。
尽管驾驶员很快发现了自己的判断失误,屏障再次被张开,但那一晃眼的时间,已足够让顾江初看清那个不起眼的小东西。
那是个数据采集器——他曾在殿堂研究所看过许多次的那种。
但与记忆中每个“假期学期”都可见的数据采集器相比,那个搭载在敌军机体上的又有些许不同。
采集器表面的特制殿堂标志不知被什么融了一半,然后以暗色的材料雕铸了半个机械爪上去,一眼望去,像是一只金属爪自殿堂内挣脱了出来。
眼下,那个附着在敌方小型机表面的图案,就和这个标志一模一样。
“还以为是单纯的想玩‘猫捉老鼠’,原来这里还藏着一局‘躲猫猫’。”
卫平戎看不见远方战场是什么情景,忽然听见顾江初开口说了这么一句,愣了愣,转头去看对方。
顾江初依旧是专注看着“前方”的模样,却像对他的扭头有所感应。
他持续“残害”副驾位扶手的手被轻轻拍了一下。
“确认能量储备与武器情况。”顾江初有条不紊地做出指令,“除去保留必备物资与核心模块外,卸载多余机体部分,最大化减轻机体质量,更新原始数据,调整极限速度设置,确认我们与‘光明号’之间的剩余距离,测算极限加速下的到达时间——以及,伊恩,再出来打个招呼,接下来这段路程你不能继续装聋作哑了。”
听顾江初报出前述一长串指令时,卫平戎还以为这是安排给自己的事项,因为教学用机体还没有智能到能声控Cao作的地步,他听得认认真真……直到顾江初最后喊了声“伊恩”。
先前进行实时视频链接,与那位成功就回了小婶的青年通讯时,卫平戎就从交流中得知,青年的名字是“伊恩”。
可对方不该是正在中央星上,守在小婶旁边么?
“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