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的猛兽。在罗谢岛上面对周不疑的嘲笑时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惊讶——他确实有无数方法可以折断对方的羽翼,但他的内心更愿意享受欣赏对方自由展翅的模样。
“不然我们来打个赌吧。”方停澜用目光示意了一下桌上那份条约,“赌注我已经写好了,就在桌上放着。”
“什么赌?”
“我会帮助你们从西莫纳的手中夺回久梦城,”方停澜一字一字,“条件是你要成为真正的寒音令之主。”
“你想保护寒音令,保护你的朋友,家人,整个久梦,整片大海,就不能做一把刀,而是得做持刀的那个人。你要让你手中握紧了刀,这把刀不能让人看见,也不能现出模样,一个人的臂展不够,那就寻找更多的帮手。”男人眯起眼睛,话语里含着危险的信息,“如果你做不到这些,与其让天机库的那帮人又一次趁虚而入,不如由我来做你的处刑人。”
他说着,将身侧桌上的那份条约放到了海连的手上。
“我拿我这一生跟你打一个赌,现在,您要下注吗,商海连?”
直到手中塞入纸卷的那一瞬,海连才注意到自己呼吸不稳,向来平稳的指尖甚至有一丝颤抖。
他打开了条约。
脸色变化只在一刹那,方停澜看见男爵的睫毛在灯光下剧烈颤动,像是振翅的蝶翼,青年呼吸更加急促,从舌尖吐出的气流甚至带动了纸页在轻微飘动,一抹可见的红从脖颈迅速向上攀升,染透了整个面颊,包括藏在发丝中的耳垂。他看见男爵猛地抬头,用尖锐得快要变调的声音怒骂道:
“方停澜!你真的有病!”
“我确实有点病,”方停澜居然还点了点头,“但我乐在其中。”
“你他妈刚刚还好意思对我说一堆狗屁大道理,你自己写的什么玩意,什么叫——”
商海连剩下的话说不出来了。
方家放弃了寒音令的争夺,提供了六百五十万的银锱,开放了四个港口,以及十二支舰队,倾尽全力援助缇苏。
而缇苏需要付出的代价是。
海中爵的一个吻。
这个吻来的太快,又过分用力,像是猝不及防的一记重击,让海连脑子里嗡地一下轰然炸开。他靠在椅背上退无可退,而交缠的气息几乎令他有了会溺亡的错觉,他想狠狠地咬对方一口,但这人居然比更快一步地咬破了他的下唇,铁锈的味道从口腔溢出,散在腥凉的空气里。海连被刺痛弄得眉角一跳,趁着空隙终于甩开了这个吻,嗓音气急,“方停澜你——”
“知道吗,小朋友,你把我扔在罗谢岛的那三个月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方停澜又亲了一下海连沾血的唇,他字字腥甜。“我就是一个时刻都在图谋不轨的野心家。”
“我将用一切光明正大的高尚行为来粉饰我的贪婪欲求,并且引以为荣。”
107 持刀人
海连愤愤地擦了擦嘴:“……我可没说我下注了。”
“看过了底牌就得下注,阁下出身黑街,这种赌场的规矩不会不知道吧。”方停澜笑着将手帕递给他。
海连接过来后连着条约一并揉成了一团扔到了地上:“刚刚那个就算付讫了。”
“刚刚那个不算,得是你主动的才行。”
“方停澜你没完了是吗!”
海连说着便一把攥住面前人的衣领向后一搡,男人砰地一声撞到了木桌上,结果后腰上痛觉还未来得及窜上脊柱,倒是唇上感到什么硬物钉了下来。
“嘶——!”
这下好了,两个人的嘴上全都血淋淋的,乍一看跟刚茹毛饮血了一样。方停澜皱起眉,又好气又好笑:“……这个也不算。”
“不算就不算,”殷红的舌尖慢条斯理地舐过殷红痕迹,海连得意洋洋,“反正现在我们扯平了。”
43.
既然扯平了,那就得重新回到相同的起点。海连又舔了舔伤口:“接下来怎么做?”
“总之得先离开北宏。”方停澜摸了摸口袋,发现被海连扔在地上的是他最后一条手帕,男人无奈,只得不甚优雅地用手背抹了一把嘴角,“我在来见你们之前去了一趟隅安,摧毁了天机库设在那里的据点。”
“所以你当时才说你来迟了?”
“可以这么说。”方停澜颔首,“这样一来,应该能争取一点时间,等张客行将你们的踪迹通报朝野时,我们应该能走到阎城,到时候不论是通缉令还是搜查的官兵,都很难再逮到你们的踪迹了。”
“不行,”海连是记得泰燕周边地图的,他估算了一下距离,“还有伤员在,赶不到那里。”
“这正是我要跟你说的计划,”方停澜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三枚银锱,他一枚一枚分开摆在桌上,“就像你之前将带来的使节从宴京运河分为几批一样,这次我们还是将人分为三批,第一批是伤员,先留在这里修养,等我后面的商队过来时,走井隘至木园的路线将他们带回来;另一批则是那几位使臣,他们的相貌应该已经被北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