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进垃圾堆里!”
34.
“你说,明明火已经熄灭了,为什么哥哥还不回来呢?”
话虽然问向丁乐水,埃利卡视线却始终定定地看向窗外,山下灯烁如星,“他本来答应我说今天要带我去琥珀广场看烟花的,他是个大骗子。”
“弗洛哥哥不是骗子,他肯定是有其他事情的。”丁乐水轻声说道。
“不守约定就是大骗子!”埃利卡生气地叫道。早知道不如跟着母亲一块回齐云城呢,现在整个新年他都闷在家中和一个没趣的东州笨蛋面面相觑,对方即不会下金银棋,也不会跳宫廷舞,男孩快要无聊死了。他脸色越来越不爽,干脆腾地从座位上站起,朝丁乐水伸出手,“不等他了,我们出去吧。”
“现在吗?”丁乐水瞪大了眼睛。
“对呀,”埃利卡撇撇嘴,“我去把喝醉的车夫踹起来,让他带我们去琥珀广场玩儿。”
丁乐水却还记得海连临走时叮嘱过他的话,对方说让他一切都听弗洛的,可没说让他听弗洛弟弟的,“我们没有大人跟着,会不会……不安全……”他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两个字还没出口,便消失在嗓子眼里。
“有什么不安全的,你要是害怕,我去把我哥哥收藏室里的短火铳也带上,他教过我怎么用的!”埃利卡朝他做了个鬼脸,“胆小鬼。”对方根本来不及阻止,埃利卡已经一溜烟地往门外跑去。
丁乐水一个人站在原地,他看了看埃利卡离开的方向,又回头看了一眼窗外。
从未在久梦城度过新春的小朋友疑惑地欸了一声。
如果说昨天午夜他见到在河对岸肆虐的火光并非烟花,那么现在在琥珀广场上绽放的火光,也依旧不是烟花吗?
可他还没来得及细想这个问题,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是埃利卡。
丁乐水扭头就往声音的来源跑。
他一口气冲到楼下,借着门厅的灯光,他看见埃利卡呆呆地站在门口,脸上泪水纵横,而门外则静静地站着另一个人。
“弗洛哥哥……?”丁乐水迟疑地开口问道。
他从未见过如此狼藉的弗洛,年轻的禁卫军统领的衣裳向来一尘不染,而如今却比海上最邋遢的海盗还要落魄三分,俊逸的脸上血迹斑斑。
弗洛听见了这声轻呼,抬头看向了丁乐水,也看到了男孩眼里的惊恐与不安,他下意识地擦了把脸,有些歉然的笑笑:“抱歉,吓到你们俩了。这不是我的血。”
“哥哥……”埃利卡声音惊惶。
“镇定一点,”弗洛蹲下来,示意弟弟深呼吸,“听好了,现在你带着丁乐水从后门小路往山下跑,就是我曾经带着你避开母亲偷偷去看木偶戏的那条路,你还记得吗?”
埃利卡说不出话来。
“再吸气,对,呼气,”弗洛直视着埃利卡的眼睛,“好,告诉我你记不记得。”
“我……”埃利卡努力压下呼吸,艰难开口,“我记得。”
“很好。”弗洛看了一眼埃利卡刚拿到手里的短火铳,不由笑了一下,“你拿着这个也好。”说着他掏出一个钱袋,又将纽扣上细长的金色绶带也一并解下,塞到了弟弟手中,“马车已经在院子口停下了,你们俩下山后不要管旁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径直出城,往齐云城的方向走。”
“我做不到……”埃利卡的声音里已经有了哭腔,“你不跟着我我就做不到……”
“我要去皇宫,保护我的君王,这是我应该做的事,就像你现在应该像个男子汉一样带着丁乐水,知道吗?”时间不多了,弗洛招了招手,让丁乐水也走到自己面前,他将两个男孩的手用力握住,仿佛要传递某种力量一般。许久之后,青年扬起一个温柔的笑。
“新年快乐,”弗洛说,“然后逃吧。”
99 百里踏青
马车从宅邸后院的小路出发,载着两名对未来命运惴惴不安的孩子向着夜幕奔去。
埃利卡一手抱住火铳,另一只手死死攥紧了丁乐水的指头,他此刻再也无暇去计较对方的指头是否粗糙得像树皮,因为这是他如今仅可以握住的东西了。
“埃利卡……”丁乐水被握得有些吃痛,他小心翼翼地伸出另一只手,刚想示意对方可以放松一点,车外忽然传来了嘈杂呼喝声。
马车居然迎面撞上了暴动的人群!呼喝声如迭浪奔涌,夹杂着孩子们根本听不懂的狂热字眼,像是监工发现了奴隶偷懒时的怒骂,下一秒就会有长鞭落下。丁乐水骤然紧绷住身体,本能的护住了埃利卡,下一秒,马车猛地一个颠簸,有什么东西从车窗外砸了过来!
丁乐水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避之不及地被击中了后脑勺,是一块饱含愤怒的石头。
“去死吧贵族佬!”
人chao飞快地从马车两侧掠过,火光下他们的脸宛如一张张浸shi了的滑稽脸谱,看不清面目。有人大笑着拉扯锁住的车门,有人将车夫从座位上拽了下来,有人在朝马匹扔丢秽物好让它跑得更剧烈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