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走了过去。可这明明不过百步的距离,却漫长得好像永远走不到尽头。而当那盏灯火终于近在眼前时,又一道铁栅门挡住了他的去路。
海连抬头看了一眼,平时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翻越的高度此刻却高不可攀,他推了推铁栅门,纹丝不动。
青年苦笑一声,踉跄两步靠坐在了大门上,这一次,睡意终于能如他所愿地拥抱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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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燕城破的前一月,商海连被阿爹带着去了一座大大的宅邸,小孩一手拿着两只木雕小兔子,一手牵着阿爹,看什么都好奇。商未机将他安置在了偏厅,叮嘱道:“爹去和人商量事情,阿连在这里乖乖的。”
商海连乖乖答道:“好。”
泰燕城今年夏天格外的闷热,也不知是因为天气还是城中压抑的气氛。哪怕此时已到了暮夏时节,坐不了片刻工夫就能汗shi了衣衫。男孩的小腿上被蚊虫新咬了个包,他挠了两下,又想起阿娘说会越挠越痒,只好捏着兔子涨红了脸,他无措地抬头,正好看见门口冒出的半个小脑袋。
“你是谁呀?”对方问他。
“我是阿连……”
“你是客人吗?”
海连点了点头。对方眨眨眼,腾地一下跳了出来,原来是个小哥哥。小哥哥走过来,大大方方地朝他伸手:“我叫停澜,我爹说他负责招待家里的大客人,我要负责小客人,所以你归我管,听懂了吗?”
“听懂了。”商海连又点了点头。
小哥哥很满意这个新客人:“你来的正好,我娘今天不在家,我偷偷派人买了酥月房的点心,再配上厨房做的山楂冰碗,都请你吃!你平时喜欢玩什么呀?”
商海连认真想了想:“喜欢跳木桩。”
“跳木桩?”小哥哥皱了皱眉,显然完全没听过,“怎么办,我家里可没有木桩给你跳……那这样吧,我们先去吃好吃的,然后我带你玩球好不好?”说着,他拉起小客人的手,往后花园里走。
点心甜甜的,冰碗也甜甜的,皮球比跳桩子好玩多了,商海连可喜欢小哥哥了。所以当皮球不小心被他俩抛飞到了树上时,他自告奋勇地爬上了树,将皮球扔了下来。可是笑笑哥哥只教了他怎么上树,却没教他怎么下来,小朋友颤颤巍巍地扶着树干,急得快要哭出来。
树下的那个人此时丢下皮球,朝他张开了双手:“你跳下来吧,放心,我一定会接住你的。”
“我……我害怕。”
“相信我。”对方如此承诺道。
明明这是第一次见面,为什么就相信了呢?商海连也不知道,但五岁时的他确实这么全心全意地向那个人跃去,收获了一个满怀的拥抱。
而二十岁的海连也在坠落之中醒来。双臂间空荡荡的,但周身温暖干燥,有一股橙花与雪松的香气。他只微微咳了一声,便有脚步快速朝他走来。
“哥!”女孩的眼泪立刻掉了下来。
“小语……?”映入眼帘的这个人让海连出乎意料,“我怎么……”
“你倒在了垂芷庭的门口,要不是王女殿下正好派我来锁门,你可能就……”海语扑在床头,抽抽噎噎地答道,“那天正好大家都出去玩了,是我和王女殿下将你抬进来的。”
海连伸手想揩一揩妹妹的眼泪,但手上没什么力气,复又重新放了回去,他叹了口气:“我睡了多久?”
“两天了。”
两天,连海神节都已经结束了。海连闭了闭眼,重新调整了一下表情,对海语温声道:“所以,我现在是在你老大的地盘?”
海语被他的用词弄得破涕为笑,她用力点点头:“王女殿下出门去了,她说如果你醒了的话她会来看你的,我先去拿点吃的过来!”
等龙容再回来时,看见年轻人像个落了单的水手,正孤零零地坐在窗畔吹风。雨后的海风清冽,将他披散的头发一并扬起,除了苍白的脸色外,已看不出那夜的狼狈。他似乎听见了脚步声,于是转过了头。
“你想必就是小语说的王女殿下了。”海连扫了一眼她的裙摆。
龙容向前一步,缓缓地向海连行了个礼,“而您想必就是……我救命恩人的孩子,商海连,对么。”
“我终于找到您了。”她微笑着道。
两天前的午夜,原本只是为了不拂小姑娘的善心的举手之劳。可龙容在看见海语抹着眼泪擦去青年面上的血污的那一刻,惊得几乎要从座椅上跳起——全久梦大概不会再有第二个模样与商未机如此相肖的东州人了。
她从未有如此失态模样,抓住海语的手一句又一句地追问,直到自己再说不出一句话,捂住面颊嚎啕大哭。她以为海语只是好心夫妇收养的孤女,只怪自己为什么三年来从未想过询问自己这位贴身仕女的过去,更不知道原来她还有亲人——甚至那天在大剧场,看她匆匆离开时,她要是往楼下看一眼就好了。
“……未机叔叔在带我逃跑时,为了让我停下哭泣,曾对我说过他有一双子女,男孩和我一般年纪,女孩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