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轿内的孔陶双手交叠,静静看着遮天盖地的大红喜帕。
出乎意料的,他一点都不紧张,除了有些新奇跟兴奋外,仿佛一切早已排练过无数遍一般。
因为他知道,自己就是贺圳甫的。
迎亲队的阵仗格外大,光礼炮就备了许多,一路放过去,又一路放回来,叫一整条街的人都出来张望,宽阔的大道两边站满了人,争着看热闹。
贺圳甫背挺得笔直,目不斜视,眼底含笑,一身意气,一时杀倒一众女子。
“你们快看,这是哪里的郎君?苏州原来有这么俊的郎君么?”
“竟是真的,真有这么好看的人……”
“这郎君恐怕不是苏州人,身上那感觉,不太像苏州这边这么软。”
“我就说,苏州若有这般郎君在,我岂会不知。”
“光说这新郎官,你们就不好奇轿里的新娘子吗?”
“诶,也是,这神仙般的郎君,看得上的,恐怕只会是比那神妃仙子还美的美人。”
“我原以为是周家夫人孔大娘子嫁女呢,但看刚刚大娘子跟着上了后面的随行锦轿,天下哪有娘随女嫁的,恐怕这轿中美人另有其人。”
“咦?那会是谁?”
“嗯……我又哪里知道,反正是天仙就够了。”
“我也想见见天仙……”
“妙啊,妙,这可不正是天生一对?”
围观沾沾喜气的百姓跟到街尽头就陆续散了,他们看着这迎亲队的阵仗,估计恐怕是要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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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吹吹打打,很快出了城。
城外青山两斜,雪化了些许,只余斑斑驳驳的白顶覆在路上。
枫山脚下,喜队缓缓停下。
贺圳甫从马上翻下,走到花轿前,一旁的喜娘弯下腰笑,“新郎官呀,要先踢踢轿座。”
贺圳甫看着垂着的轿帘,抬脚踢了踢轿座,喜娘满意地退开。
贺圳甫弯下腰,抬手将轿帘掀开。
孔陶静静坐在里面,搭着的手微微动了动,贺圳甫瞧见他的小动作,眼角微弯,探身进去,将他从轿中抱出。
孔陶下意识伸出手环住他的脖子。
“紧张吗?”贺圳甫低下头低声道。
孔陶轻轻摇了摇头。
贺圳甫将他托稳,迈开脚踏上通往枫山深处的石阶。
随行的乐队分两列,先行上了山,喜童在乐队后面,从篮中不断撒着红纸花。
贺圳甫抱着孔陶,跟在后面慢慢上去,两人身上落了许多纸花。
风筝将孔灵犀扶下轿,也跟在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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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道曲折,孔陶努力提着口气,怕贺圳甫觉得累。
贺圳甫掐了掐他的腰,“怎么?还担心你夫君力气不够?”
孔陶听着,脸热了起来,怕别人看到,轻轻打了他肩膀一下。
贺圳甫轻笑,“先别羞,到了洞房再羞也不迟。”
孔陶气他总喜欢这样,人干脆没了反应,垂着脑袋枕在他肩上。
别院门口,澹台等在那里。
过了门后,贺圳甫将人放下来,喜娘将牵红交到两人手中,两人各执一头,贺圳甫引着孔陶慢慢往里去。
正堂的高座上,一边坐着孔老爷子,一边坐着贺圳甫的师兄文玦,二人都看着朝这边慢慢走来的贺圳甫跟孔陶。
贺圳甫在堂下立住,澹台唤了人在他们两人身后摆上红锦包的蒲团。
“一拜天地——”
喜娘笑眯眯,扯着喉咙喊道。
贺圳甫领着孔陶慢慢跪在蒲团上,弯下腰去,跪拜天地。
拜完天地,他将孔陶扶起,转身面对高堂,下人又将蒲团摆在二人身前。
“二拜高堂——”
两人一并跪下。
孔老爷子看着孔陶,抬起手默默抹了把脸。
文玦看着贺圳甫,也难得露出点笑意。
“夫妻对拜——”
两人慢慢换了个方向,一起弯下腰。
“新人敬茶。”
下人端着木托盘到贺圳甫身边,澹台和风筝各端起一盏,一盏递给孔陶,一盏递给贺圳甫。
孔陶接过,双手持平,深深弯下腰去。
文玦接过茶,掀开茶盖,浅浅喝了一口,然后由一旁的丫头接过去。
贺圳甫也端着茶弯下腰去。
孔老爷子从他手里接过茶,浅嘬一口,也交给身边的丫头。
下人又重新给了他们两盏茶。
孔陶端着茶,深深弯下腰去,双手高举。
孔老爷子眼眶有些shi润,微叹了口气,从他手中接过茶。
“只要你开心,爹什么都不求。”
孔陶跪着,慢慢低下头,额头触着地。
另一边,文玦也接过了贺圳甫的茶盏。
“师父虽不在,但应当会高兴的,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