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陶回头去看他。
贺圳甫身上带着寒气,进屋后把厚重披风挂上,“起得这么早?”
“都已经沐浴完了。”
贺圳甫走过去将人抱着,“闻见了,宝儿香香的。”
孔陶看着他,“你去哪儿了?”
贺圳甫沉默了片刻,他不想让孔陶在外玩时还牵挂着别的事,但昨夜孔陶说得也很明白了,他没有隐瞒的必要。
“去见阳郡太守。”
孔陶也没料到他竟也就真的直接告诉了自己。
“是要除去的人吗?”
“不是,他是故知,我需要他一些帮助。”
孔陶眨了眨眼,心里清明了,“之前你说去哪玩早已安排好,原来这一路上还是在办公事。”
贺圳甫开口欲言,孔陶又打住。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他想了想,道,“你告诉我,你现在是不是终于在为自己寻后路了?”
“是。”
“没骗我?”
“我不会骗你。”
孔陶的心总算松了些许,“那你还要多久才能离开朝堂?”
“年后就能。”
“这么快?”孔陶有些惊讶,他以为深陷官场的人想要抽身出来,总要挣扎许久。
“不过……”
孔陶又紧张起来,“不过什么?”
“不过,我们要先分开一段时间。”
孔陶闻言,默默把脑袋垂下去,抵在贺圳甫胸口,“我知道,你要说为了我的安全,要把我藏起来是不是?”
“倒也不必藏起来,只不过,不能再把你带在身边。”
孔陶心里预想了一下身边没有贺圳甫的情形,惆怅顿起,闷声道,“那我应该在哪里?每日都待在父亲身边吗?”
“这件事,回都后我会同孔老爷子商量。”
“真的不能住在一起吗?”
“不能。”
“不能见你吗?”
“最好不要。”
“街上偶遇也不行吗?”
贺圳甫叹一口气,把他的脑袋抬起来,“宝儿,你太干净了,不能想象世间能有多脏,我也脏,所以最好不要和我有任何瓜葛。”
“可是世人都已知道你我之间的事了。”
“是,但是只要让他们知道你不要我了,他们就不会分神来找你。”
“我要你的。”
贺圳甫盯着他,浅浅笑了笑,“我知道。”
孔陶皱了皱眉,他也不想给贺圳甫添乱,只能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分开?”
“过几天,阳郡太守会启程进都,为皇帝贺除夕,你跟着他就行。”
“那你呢?”
“你不用管。”
孔陶有些生气,“怎么能不管?”
贺圳甫拉着他,轻声道,“宝儿,你听我说,我们一旦分开,就不要再记得有我这个人,不要管我,无论听到什么人跟你说我发生什么事,都别信,也别上心。”
他这样一说,孔陶更慌了。
“我们不是夫妻吗?我怎么会不上心?”
贺圳甫就怕他太在乎自己,“我自有安排,你只要等我就好。”
孔陶没说话。
贺圳甫摸了摸他的脸,“信不信我?”
“信。”
“那记得我跟你说的了吗?”
“……记得。”
“乖。”
.
离开阳郡前,贺圳甫带着他到处玩了玩。
孔陶还学会了剪窗花。
鲜艳的一张抱鲤童子剪好后,孔陶放下剪刀,双手小心展开,举起来给贺圳甫看。
“你看,可不可爱?”
“可爱。”
孔陶又兴冲冲去找人混些浆糊过来,然后将浆糊抹上纸背,站在门窗前歪着脑袋想着该贴在哪儿。
他回头去看贺圳甫,贺圳甫正在写什么东西。
感觉到孔陶的突然安静,贺圳甫抬起头去看,和孔陶对上视线。
孔陶小心捏着窗花,“你说,贴哪边好看?”
贺圳甫停下笔,沉yin一会儿,下巴扬了扬,指着右边,“这边吧。”
“好,听你的。”
孔陶走到右边的窗口,举着窗花对着琉璃窗,看了半天,最后终于觉得似乎对正了,然后慢慢贴上去。
贴好后,孔陶左右看了看,又跑到贺圳甫身旁,“你帮我看看贴得正不正?”
贺圳甫放下笔,一边摸出手帕给他擦手,一边看着那边,“正。”
孔陶低头看着他给自己擦手,兴冲冲的劲慢慢消了下去,他又开始觉得有些郁躁。
虽然这几天过得很开心,贺圳甫处处宠着他,但他就是一天比一天焦虑不安,想开心也开心不起来。
贺圳甫放下手帕,将人抱到身上,搂着腰逗弄,“怎么了?这开心劲一阵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