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想睁眼,忽然就辨认出那居然是慕轲的声音!
洛安歌顿时就吓得不敢动了,心里紧张地打突,脑子乱成一团。
这是怎么回事?慕轲跟着他一块儿下地狱了?不对!难不成……
洛安歌忽然意识到了一个悚然可怕的事实,他现在八成还在东宫!
失算了,他只想着按照常理,自己死后必然要运回韫乐的,可他疏忽了,太子哪里是会按照常理出牌的人!依照他那个霸道的性子,保不准会被罔顾宫规,将他的“遗体”扣下。
这简直比一觉醒来被埋在棺材里还令人惊悚!
要是让慕轲知道自己骗了他,洛安歌估计这人会气得把十八般酷刑都使在自己身上!说不定还会生生拔了他的指甲,砍断他的腿,戳瞎他的眼,把他锁在床上一辈子!
洛安歌越想越畏惧,吓得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被慕轲发现自己已经醒了。
然后他就听着慕轲在自己身边不断地说话,听到那句“你要是真的高兴,我再难受些也无所谓”的时候,洛安歌心里一酸,喉咙不由得哽噎了一下。
幸亏慕轲沉浸在悲伤之中,冷窖又不是很明亮,才没被他发现。
后来就听慕轲说起了往事,洛安歌也一直很好奇,便屏息凝神的去听。
就听慕轲在他身边强忍的悲痛,慢慢说道:“你记得我在地牢问过你吧,我问你可记得三年前发生过什么。”
“你一直以为我们头一回见面是在韫乐的大典上,其实三年前,庆历六年的时候,我们就见过了。”
但我确实不记得……洛安歌在心里想着,而且那一年我也没出过韫乐。
“庆历六年的时候,我十九岁,带着几个影卫到韫乐那边游历,正巧就在街上碰到了你。”
原来如此……洛安歌恍然大悟的想着,原来不是我离开韫乐,而是你离开懿朝遇到了我。
慕轲回忆起往事,大约是觉得年少不经事的时候很好笑,苦涩的笑了一下,“你那会儿才十七岁,已经是韫乐的君主了,你微服私访出来,咱俩在街上碰见,还互相隐瞒着身份。”
“你说你叫洛宵,是进京赶考的书生,我骗你说我叫莫冉,是个商人,过来看看布匹的行情。”
洛安歌在心里细细捉摸着,莫冉?这个莫字就是取了“慕”的一半吧?至于微服私访,他是记不太清了,他确实到民间私访过,只是不记得是哪一年。
慕轲又道:“你那时真傻,还想骗我?我一看你衣裳上的滚边就知道你是皇族的人,再一思索你那假名,我就明白你是谁了。”
“但我没说破,只是觉得你这个人挺有意思的。”
少年心思总是意难平,谁说得清呢?
慕轲那时只觉得这人挺好玩的,于是同他一起游玩了几天,晚上还住在一家客栈。
当然,为了避嫌,俩人没住在一间房里,只是半夜打雷,洛安歌赤着脚来敲他的房门,可怜兮兮的问他能不能一起睡,他打地铺就行。
十七岁的少年多俊俏啊,披着薄薄的衣裳,亵衣微敞,露出点儿锁骨来。
慕轲在那一瞬间忽然就动心了。
少年怀春,总是青涩而热烈的。
“到最后快分别的时候,你和我互相表明了心意,还互赠了定情信物。”慕轲摩挲着腰间的玲珑骰子,“我把这骰子给你,说不出一年,一定会回来找你。”
“一年之后,我趁着韫乐大典,以拜谒的理由去韫乐找你,我当时还想着,你若是知道了我的身份,一定会大吃一惊。”
慕轲眼中愈发哀伤,“可是你我相见的时候,你却不记得我了,我当时都要气疯了,觉得你骗了我,觉得你大概根本不在意这段萍水相逢的情缘,所以才轻易的忘记了。”
洛安歌心中愈发茫然,按理说发生了这样一段旖旎的故事,他不可能一点儿记忆也没有啊?
洛安歌又想起自己近些年确实常常忘事,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怪病,要不然怎么会健忘的这样严重?
慕轲叹了口气,“所以刚把你接回东宫的时候,我对你一点儿也不好,大约也是带了些报复的意思在里面。”
慕轲很后悔,“可我后来又想,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才把那段岁月给忘了,我又想好好待你了,可那时……已经太晚了,你已经恨上了我。”
慕轲懊悔不已,手撑在棺木边上捂住了脸,声音悲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都已经不在了……”
大约是慕轲的悲伤太浓郁了,洛安歌心里也难受。人要是死了就死了,别人再伤心他也不晓得,可若是没死,还要看别人这样伤心,实在是难以承受。
洛安歌眼角酸涩,忽然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残忍了,心中愧疚横生,忍不住哽咽了一声。
慕轲猛地抬起头来,眸子亮的吓人,“宵宵?!是你吗?!你是不是回来了?!”
洛安歌顿时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他知道慕轲现在很悲伤,可万一这人发现自己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