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那种惶恐仍不减分毫的强烈。我说很痛,他说不要紧,
多一会便好了。然后,我就像被人拿着一把刀子,在身体里头一下一下的刺下去。
「唉呀!算我倒楣好了,但……妈呀!叫我替女人脱衣服我很在行!但我怎
懂得替女人穿衣服!」
到了第三次,我拒绝了他,然后……他也拒绝了我。
「胸罩扣子是这样扣上去的吗?哎唷,好像反了……算了!但,阿阿阿大小
姐,胸罩穿好了,但你这件上衣我完全搞不懂它的穿法,呃……算了,你勉为其
难穿我的外套行吧!反正到了楼下就会上车的了!那……如果只是穿裙子行吗?」
我还很清楚记得那一刻他的样子,他的目光,他的说话,他的语气,他的愤
怒,他的质疑,他的失望,他的绝情。我还记得他如何义正义严的发表伟论,说
男生跟喜欢的女生做爱是天经地义,说女生应该好好配合,说我只要躺一下就行,
说我不解温柔,说我只是砌词推托,说我不够……爱他,所以才没有其他女生该
有的身体反应。
「算了算了,穿就穿吧!只是内裤罢了!」
所以,全都是我的错。
「那好了!我们要走了……嗨,阿阿大小姐?喂喂,我们要走了,不要再睁
着眼睛作梦好吗?」
因此我被遗弃了,被整个世界遗弃了。
「唉呀呀呀,救命!我已经脚软了,气都没了,呜哇!还要抱着你走……我
虽然算不上江湖大哥,但在江湖上总算是薄有名气!如果让道上的人知道……唉
呀,没气了,总之算是我欠你的了。」
在那之后一年多的高中生活里,我突然成了别人的话柄。那种没缘没由的谣
言,突然被传了开来。有人说我故作清高,有人说我生活放荡,有人说我瞧不起
人,有人说我人尽可夫……只是再多人说我这说我那,就是没一个人愿意走来听
我感受。
「说起来你也有点重量呢!呼嗄,呼——怎么之前都不觉得的。」
如果有人问我,为何我的脸上总是经常挂着一道笑容,我会告诉他,因为我
很爱笑。因为只有如此,我才能走进人群里,不被排斥,不被杯葛。亦只有身处
人群里头,我才能感受到自己还在存在的感觉,不再孤单,不再单独一人面对这
个世界。
「先生!你的车已经……哇,竟然玩到要来公主抱了?」
如果有人问我,为何我总是不参加大伙儿都玩的玩意,整天只爱弹琴,我会
告诉他,因为我很害怕。亦因为只有在弹琴的时候,我才可以真正独处,跟其他
人都保持距离。不管心灵上的距离,还是身体上的距离,我都很有意识的划了一
条界线,再建起了一面墙包围自己……宁愿自己一个孤独老死,也不愿意再让任
何人跨越那道界线、那面高墙。
「别吵,帮我开车门!」
「系——这女的怎么了?先生你刚才发疯似的跑回去,就是为了这个女的?」
「不知道!不清楚!不要问!」
「她这个样子……你不会给她下药了吧?还是她是充气娃娃来的?」
「唉……都说了不要问!你有香烟吗?我要抽一根烟喘一喘气。」
「有是有的,但说起上来,你额头上的血包也是她的杰作吗?」
我已经死了吧,对吗——刚才,我就是从那里其中一个阳台跳下来的吧。跳
了下来的话,应该死了吧,这个被咀咒的身体应该也会摔得皮开肉绽,体无完肤
了吧……真好呢。
——
不知多久,车子才缓缓驶进那个熟悉的街角,停在昏黄的街灯下。引掣关上
的一刻,没了萦绕噪音,世界蓦地变得很安静。这一刻的宁静是如此死寂,静得
能够听见藏在胸口五公分里头的悸动声。那种死寂宁静产生的错觉,就好像一下
子,整个世上的人全都不在,只剩下自己一人。
噗噗——噗噗——
「到了,你回去吧……我不会送你上去的。」
噗噗——噗噗——噗噗——噗噗——
「嗨,你到家了,安全带我也给你松了,你只要……」
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
「呼嗄——呼嗄——呼嗄——」
那是谁的呼吸声?
「算了!明白的了。」
车子引掣再次发动的当下,车窗也被摇了下来。行进间,刺骨冷风从缝隙中
渗压进来,划出了一阵阵沉闷的呼啸风声。顷刻间,整个世界再次充满了大大小
小的吵耳噪音,很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