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严恪才声音涩然地道:“来日到了邱彦面前,不知是否该告诉他卢歧的事,又该如何同他说。”
卢歧轻描淡写一句萍水相逢,对邱彦而言却是心底多年的挂怀执念。且卢歧身份成迷,行事诡谲,又同残党牵扯不清,只怕并非邱彦预想中那般无辜纯良。若将此种种说与邱彦知晓,不知到底是会令他解开心结,亦或是徒增失望。
闻灼认真想了想,劝道:“何不交由邱彦师兄自己去选择,来日若他主动问起,我们便将卢歧的事如实相告。邱彦师兄那样赤诚坦荡的性情中人,就算因此有一时的郁结烦扰,想必最后也都会释然。”
这番劝导宽慰的话着实说中了严恪的心事,他原本紧锁的眉头松开了,神情缓和下来。其实他并不常与闻灼提及邱彦,偶尔说起也尽是些当年走镖时的琐事见闻,但闻灼显然认真听着记着了,否则怎能清楚邱彦的性情为人。思及此,严恪心底更为动容,不自觉地抬起左手便要去抚闻灼的头,却落了个空。
闻灼反应迅速地站起身,躲开了严恪的手,颇无奈地小声嘟囔:“我又不是养的猫儿狗儿,总摸我的头算怎么回事。”
之前在京城相府那次是因为严恪先迁就了闻灼的意愿、住进同一处院子,闻灼才没有躲开,站定任他摸了好几下。只是闻灼毕竟是个已成年的男子,又向来不喜被人碰到头发,严恪这摸人脑袋的习惯着实叫闻灼犯难。
可眼见他抬手僵在那儿的尴尬模样,闻灼又不落忍,便也伸出手去牵住严恪,使力拉着他站起来,笑道,“走吧,甫让还等着给你施针,莫让他等久了。”
入夜,书房里明晃晃地点着灯,几只偌大的木箱放在窗沿下,桌案上码着成摞书册,皮纸页边泛黄,明显俱是有些年头的旧书。赵巽坐在桌案后,听伍宿回禀了今日查探所得北山附近的情况及残党消息。
“待宝库方位图送来,抄一份留下,你最熟悉机关锁钥,便由你拿着原图返回北山,再领两人共同潜进行宫,务必把查地底宝库及溶蛊锁之事查证明白……”赵巽低声向伍宿嘱咐着。
此时有护卫轻叩门,得了准许才推门进屋,说是卢歧已画好了图,正在外头等候。
赵巽问道:“那个唤作六耳的少年醒了?”
护卫点头,“一刻钟前刚醒,卢歧又找秦大夫去看了,确无大碍。”
果然,拖了这大半日的功夫才把图交过来,就是为等六耳平安醒来。
“把那对双生子看住了,若他俩老实待在院里,便无需为难,若是不肯安分,也不必手下留情。”赵巽吩咐完,便将那摞书挪到身后的橱柜里,招手示意他带卢歧进来。
卢歧将两张图纸在桌案上摊开,一张绘的是宝库在行宫内的详细位置,另一张则是行宫地底通道路线及宝库的库门所在。
赵巽仔细看了看,“按照这里的标注,宝库位于行宫西北侧的地底,那么地道入口何在,可有什么机关?”
卢歧回答道:“行宫燕塔内有一尊石像,推动石像的基座,使其面朝北方,则北侧墙壁打开,即为地道入口。”
赵巽指着地道路线上几处朱红色标记,询问这又是指的什么。
“行宫地底有宝库存在之事本就鲜为人知,且库门无法轻易开启,故而主家并未派人看守,只在地底通道的几处地面撒了萤石粉末,不知情的人走动时鞋底难免会沾染萤石粉,带到地道外面有日光照射的地方,留下荧光足迹,主家便能发现有外人闯入。图上几处朱红色标记,即是撒了萤石粉末撒了萤石粉末的位置。”卢歧用手比划着,补充道,“每处的萤石粉末横亘路面两头,约有手掌宽。”
赵巽一边仔细听着,一边提笔在空白处写下一行小字,注明走动时需留意避开。他朝图纸吹了几下,待墨干透,又对卢歧道:“这地道线路似有缺漏之处,譬如这条东侧的分岔路,只画到小半便截断了,更有些不明目的指向的路口。”
“的确不完整,”卢歧坦然解释道,“图中所画只是我所知晓的部分,按此完整的路线去寻宝库库门,断然不会出错。至于地底通向别处其他分岔道路,我并不曾走过,也分不出余力去探究,故而无法画出来。”
“虽不完整,眼下还是暂且够用。”赵巽朝伍宿点了一下头。
伍宿会意地接过图纸,向赵巽行礼告退后,便离开书房,按先前赵巽的嘱咐去办事。
赵巽起身走到窗边,从木箱里又拿出一摞书,转头见卢歧仍站在那儿,便奇怪地问她:“还有事儿?”《$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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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3 章
卢歧说道:“明日阿仟会来南都城找我,王爷若不介意,可否让他也暂住到府里。”
山下路口既有主家的人埋伏,南头岭石壁后的那处木屋便迟早会被发现,为免让阿仟处于危险之中,因此进入南都城前,卢歧暗中给在北山附近等待的自家下属递了消息,让他们各自撤离隐藏,并通知阿仟到南都城内暂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