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待二人刚一走过,缺口便倏忽间又重新阖了起来。
馆医帐内,除了几名馆医,便只剩下了陪猎而来的两位博学鸿词馆的夫子,一位是负责教授射御之术的裘天机,另一位则是馆长逸清尘。
当然这些都是活着的,旁边的床榻上还躺着一个已经没有了半点气息的姬怀瑾。
几名馆医见云舒歌走进了营帐,纷纷作揖行礼。
云舒歌还未来得及回礼,裘天机几个箭步走了上去,亦是作揖道:“舒歌殿下,您可总算是来了,我和逸馆长可是等您很久了。”
身份的变换便是在这般电光石火之间。
在踏入这馆医帐之前,云舒歌在这些博学鸿词馆的夫子们的眼里,还只是一个名叫云祝的学生,可是现在却已然变成了中扈国的大殿下。
云舒歌虽然已经料想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可当听到裘天机这般称呼自己,心头还是不由得一紧,说道:“裘夫子切莫拘礼,不知两位夫子传舒歌前来是为了何事?”
“舒歌殿下,请您移步此处。” 逸清尘站在姬怀瑾的床榻旁,缓声说道。
众人的目光也随着云舒歌的脚步一同移了过去。
云舒歌看着床榻上的姬怀瑾,面色凝重地说道:“他已经死了吗?”
就在一个时辰以前,这位东胜国的三殿下还在大本营的广场上与朋友谈笑风生,与魏宣仪唇枪舌战。然而此时,他却如枯木残枝一般再不能说一言,再不能发一语。
便是随意一个毫不相识的路人,见到这么一个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的面前戛然而止,也不能不为之动容哀伤。
逸清尘道:“怀瑾殿下在广场上的时候就已经没了脉搏,我们知道兹事体大,所以暂时封锁了消息,对外只说是因癫症突发而导致的惊猝昏厥。”
云舒歌道:“那他的死可真的是因为癫症?”
逸清尘摇了摇头,说道:“癫症乃是不可治愈的顽疾,东胜国王虽然昏聩,却也不是蛮横无理之人。怀瑾殿下若真是因为宿疾突发而死,事情虽然棘手,却也容易解决。只是据老夫所知,怀瑾殿下向来康健,并无宿疾,所谓的癫症也只是馆医借来遮掩的幌子。”
逸清尘的话不无道理,云舒歌的心里却另有想法。
姬怀瑾如果真的患有可随时突发致死的癫症,他的父王是断然不会放心让他的宝贝儿子来到这千里之外的异国他乡,所以先前云舒歌听到温如玉说到姬怀瑾癫症发作的时候,就已经心生疑窦,如今看来自己最初的预感还是成真了。
“夫子的意思是姬怀瑾的死另有玄机?”云舒歌捡起粘在姬怀瑾衣襟上的半根枯草,在手指间捻了捻,方才丢到了地上。
逸清尘从袖口中拿出一只三寸大小的瓶子,放在手掌之上,说道:“殿下,请看此物。”
云舒歌拿过小瓶,仔细看去,这是一只半透明的琉璃青瓶,细颈圆腹,颇为别致,只是瓶腹中好似有一团蠕蠕游动交结缠绕的细物,虽然看不真切,却依旧让人不由得脊背发寒。
逸清尘继续说道:“殿下可听说过尺蠖九蛰?”
“夫子说的可是一种蛊虫?”
逸清尘微微颔首。
云舒歌继续道:“传闻北俱芦洲有一个神秘的苦辛部落,其族人善制蛊毒,其中一种便是将九千九百九十九条尺蠖虫密封于一个坛罐之中,并将其藏于九丈冰潭之下,待九九八十一日后再开封启坛,此时坛中仅余九条尺蠖毒王。”
说到这里,云舒歌突然心头一惊,从怀中取出一颗夜明珠,将琉璃青瓶放置其上,瞬时,那瓶中细物清晰可辨,“难道这就是传闻中的尺蠖九蛰?”
众人无不啧啧称叹,逸清尘亦赞叹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殿下博学广识,远在常人之上,真乃中扈国之大幸。”
“逸夫子过奖了。”无论是真情还是假意,云舒歌早已习惯了这些chao水般的恭维和赞誉,随意敷衍了一句谦让之词,便重新步入正题,“难不成姬怀瑾之死竟与此蛊物有关?”
“殿下所料不差,此蛊物正是老夫从怀瑾殿下的体内逼迫出来的。凡是中了此蛊,毒发之时便如癫症发作,而且绝无生还的可能。”
“那夫子可知姬怀瑾是何时中的蛊毒?”
“尺蠖九蛰之所以被称为蛊中之王,不仅仅是因为它的毒性猛烈,还因为此蛊可潜藏于宿主体内数年之久,下蛊之人可随意Cao控毒发之时,所以老夫也无从知晓怀瑾殿下是何时被下的蛊毒。不过……”
一个不过潜藏了太多的含义,声音却也由此戛然而止。
“不过姬怀瑾生前与魏宣仪吵了一架,两人的言辞还颇为激烈,而且魏宣仪为人骄横霸道,任意一个明眼人看去,这位西牛国的太子都无疑会成为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云舒歌接着逸清尘的话继续说道,一颗夜明珠又放回了怀中。
裘天机轻叹一声道:“但是宣仪太子身份尊贵,姑且不问他是不是那个下蛊之人,如果冒然拿他审问,必定会引起西牛国的不满。一个东胜国就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