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请厨师备了一桌好酒好菜,佣人们围坐在厨房支起的长桌上,热热闹闹吃了一回酒。他们恭维着姑母和怀恩,都说姑母熬出头了,培养出一个大学生,了不得了。
事实也是如此,怀恩读完四年大学,一旦毕业进了洋行或洋货公司,靠着给洋人做翻译就能成为上等人,能在上海立足是可以预见的未来。
怀恩在姑母允许下也喝了几杯酒,他从未喝过酒,喝完走路都有些打晃。
众人散后,他因为喝的头昏,回到房间倒头就睡,睡的迷迷糊糊被渴醒了,起来喝了杯水,才发现已经半夜了,他身上一身汗,粘腻的不行,就收拾好换洗衣物,悄悄来到二楼一处房间洗澡。
这是从他在这栋宅子住下后,姑母带他来的。佣人们只有一处公共浴室,三个水龙头,热水也只供应一个半钟头,夏季上海闷热,几乎每个人都要洗澡,所以洗澡就跟打仗一样,女人们先洗,男人们后洗,怀恩不可能一人拥有单独洗澡的时间,所以姑母把他带到这间主人家的客房。
姑母说,这是客房,但也不要乱动任何东西,也不要用任何东西,洗完澡就出来,还要把洗澡间打扫干净,不要让别人看出来。
所以怀恩每次都要半夜十一二点一个人抹黑进去洗澡,洗了两年,已经熟门熟路,闭着眼都能找到水龙头开关。
第二章
路信黎是连夜乘飞机回的上海,好友梁于乾来机场接的他。
半夜三更的路上行人稀少,只有等活儿的车夫和拉客的夜莺在路边徘徊。
“怎么这么急?北平形势不好吗?”梁于乾没有带司机,亲自给路少开车,他通过后视镜看了眼路信黎,见他一副沉稳的样子,丝毫没见慌张着急,仿佛连夜从北平过来是平常事一般。
路信黎单指揉了揉眉心,还是有些疲惫,“做样子给人看而已,我在上海会待上几个月,明天攒个局,我露露脸。”
“ok!”梁于乾一副我懂的样子,正好车路过纳斯乐夜总会,霓虹闪烁、人声鼎沸,偶有靡靡之音从中飘出,跟一路的寂静大相径庭,梁于乾揶揄道:“宋冉冉小姐可是很想你呢!只要去纳斯乐,没有一次不问你路大少怎么不来捧她的场!”
路信黎哼笑,不以为意。
“北平那边的女人怎么样?”聊到女人,车内刚刚还有些凝重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只是路信黎没心思跟他胡扯,淡淡道:“也就那样。”
“听说那边玩相公的还挺多。”梁于乾挤眉弄眼,可惜后排的路信黎看不到,“你不知道最近在上海大火的那个唱花旦的黄似语,就是被马将军捧红的,听说还要娶他的当姨太太呢!”
“荒唐。”
“可不是荒唐!”梁于乾遇到捧哏的就停不下来,“咱上海宁哪时听过什么京戏?还不是给马将军面子?不过,着黄似语的戏我倒是听过,这身段可别说,哪里看的出是男人呢?”
“噢?”
“真的,你见了就知道,比女人还女人!最近沪上不少模仿马将军找相公的呢!你要哪天有空,咱哥俩也去试试?”
到了路公馆,路信黎下车后就让梁于乾滚蛋了,他叫醒来门房,没惊动别人,自己去了卧室休息。
刚躺下要睡觉,就听见隔壁房间隐隐传来水声,路信黎以为是水龙头坏了,没想去管,可过了一会儿,还听见了咳嗽声,他立刻从床头摸出一把手枪,轻手轻脚走过去。
路信黎在路上想了很多可能,鬼、杀手、特工、小偷,唯一没想到的是一个赤身裸体的男孩在洗澡。
房门上了锁,路信黎有所有房间的钥匙,很容易就打开了门。没有开灯,可路信黎听到了浴室的水声,还有水花溅起和悉悉索索的声音,路信黎敏捷的走到浴室门口,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手打开浴室门口的灯,一手持枪,一脚把浴室的门踹开。
“不许动!”路信黎厉声道。
浴室里的人“啊”的一声惨叫,然后“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刺白的灯光从头顶打下来,把里面的那个人从头到脚照的清清楚楚。
路信黎先是一惊,细细打量了摔倒在地的人,是个手脚细长、皮肤白嫩的少年人,肤色比这灯光还刺眼的白。少年手脚无措的躺在地上,但应该是摔到哪里了,起了几次都没有起来,他的惊慌从那张脸上就能看出来,似是丢了魂,整个人都在发抖。路信黎当然还注意到少年胸前微微突出的ru尖,若不是他腿间的小鸟,他一开始还以为是个少女。
少年被吓的失声,在路信黎问了好几遍“你是谁”之后,他也没有说话,只会无助的摇头,双手护在腿间,像只被拔光了毛的鸡。
路信黎耐心告罄,拉着他的胳膊一把把他拉起来,少年吃痛,踉踉跄跄的被路信黎拽着从浴室走出去,路信黎一把把他甩到床上,却不想少年整个人趴在床上,屁股对着他,路信黎这才感觉有点不对,少年人屁股底下有一道女人才有的缝隙。
还没等路信黎瞧清楚,少年一个翻身,狼狈的躲进被子里,可怜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