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你赔罪。”
谢陵哑口无言,从小二手中心甘不情不愿地接过食盒,自后院牵出了那匹借来的小马。
他照顾我吃饱喝足,不便在马上颠簸,于是握着缰绳陪我走了一条街。
“阿雪,你有没有想过……”
“嗯?”
谢陵欲言又止,踟蹰了半天也没问出话来。
我只当他又冒起了孩童心性,不去激他说出未尽之言,只道:“走吧。”
42.
回到凌霄山庄时已过正午,演武场上的比试暂时偃旗息鼓,我二人将小马送还于马厩,打算直接回南柯院歇息。
未踏进院门,谢陵的眉毛便皱了起来。
“姓江的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我走近一瞧,立于树下的可不是江渊吗。
“陵哥,你先回房,”我攥住谢陵的衣角,生怕他抑制不住蓄势待发的脾气,“我把东西给了他就回去。”
恁不容易才将谢陵送回厢房,我站直了身子,昂首挺胸同江渊说话。
试图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像个小孩子。
江渊微微低下头:“常少侠。”
看起来我失败了。
食盒往旁边的石桌上一放,我诚挚道:“江大哥,来时艄公与我闲谈,曾说过这香酥鸡乃是溧水城中一绝,便从外头带了一只回来,你尝一尝?”
此人一看便知是个不缺银两的,我思来想去,还是跑腿带吃食听上去更真诚些。
况且这个香酥鸡真挺好吃的。
我就不信他会不喜欢。
江渊只瞥了一眼,却将目光落在了我身上,似茫然,又似打量,不过都只在一瞬之间,又恢复成温和的模样。
我开始反思是不是太殷勤了会招人嫌。
风过院中绿树,掉下的叶子落到了我左肩上。江渊唇角含笑,伸手摘下落叶,道:“方才想起了些旧事,才恍惚了一瞬。”
我不好去打听他的私隐,便含蓄地笑了笑。
江渊反倒是有意倾诉,缓缓道:“以前我曾来过溧水城一回,承诺一个小友改日带他去吃香酥鸡,碍于因缘际会,一直未能实现当初的诺言。”
我见他面露伤神之色,想是触及了甚么不愿提及的过往,赶忙安慰道:“会有机会的。”
他笑了笑,收下了我的宽慰。
54、回溯(七)
43.
那只香酥鸡最后仍有一半进了我的肚子里。
江渊简短地同我说了许多,我边听边颔首。
原来是这样的。
江渊的爹,几十年前曾在翠逢山上度过漫长的少年时代,却始终未曾拜师。
师祖在我降世前就先一步仙逝了,据我爹所言,他一生只收过两个弟子,我爹继承了宗主之位,而那位小师叔神出鬼没,常年在外游历,十几年来我也仅仅见过他两回而已。
我大致明白了。
翠逢山上也有许多独独为我爹而来的弟子,四师兄焚香拜师后,我爹亦是将近十年不曾收徒。
有些人一开始便看清楚了,拜入了其他师叔的门下,虽说不是师祖的嫡系徒子徒孙,好歹也沾亲带故。
但也不乏意志坚定之人,做了记名弟子好几年,仍旧苦等宗主收徒的机会。
江渊他爹,当年大约与如今翠逢山上一些师兄弟的心境是一样的。
少年时期,他与我爹曾是最为要好的朋友,醒时一同练剑切磋,醉卧竹林把酒言欢。
即便再为仰慕师祖,总有一日也会被无止境的苦守磨灭当初的坚持。江伯伯最终仍是离开了翠逢山,在外娶妻生子,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
因而我从未在我爹口中听说过此人。
江渊说他下个月将满二十三,如此说来,我爹与这位旧友已有二十多年不曾见面。
我说:“江大哥,不若群豪会结束后,你与伯父伯母一同到翠逢山来小住罢。”
江渊摇头:“他十几年前便过世了。”
我一时哑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只得将手掌覆在他宽大的手背上,不lun不类地安慰了一番。
44.
恰巧我们刚住进凌霄山庄的那一日,谢陵非要与我同住一间厢房,现下刚好空出一间。应是我爹的意思,正好让江渊住了进去。
“常少侠……”
少侠二字听多了,我也生出了些德不配位的羞耻心,于是摆手道:“我爹娘师兄平日都唤我小初,江大哥,既然你我两家有这般渊源,你也这样叫我便是。”
“好,”江渊顿了顿,“小初弟弟。”
……行罢。
45.
傍晚的比试毫无悬念,三师兄几个来回之间锁定胜局,我混在人群中奋力鼓掌,又惹得谢陵一阵嘀咕。
白日里还是剑拔弩张,到了晚上却又一派和气。江渊与剑宗弟子站在一处,场内自然引来了无数窥测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