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复,我的耐心在他一次一次的戏弄中消磨殆尽。
十指指尖疼痛钻心,粗绳徐徐脱落,浑身筋骨极为酸痛,我深吸一口气,运功聚气于掌心,生生掰开了铁笼。
纵使有再多后患,无情诀于我而言,益处仍旧是大过弊端的。
麻烦的是这扇石门。
我推不开,也听不见外头的声响。
此地多半是枯木教的一处分舵,上回我在京中见识了枯木教摆置之简单,就连江御风这个教主睡的都是最为简陋的石床,其余人更是唯他马首是瞻。
我闭了闭眼,十几步便从铁笼处走完了一圈,大体构造与京中那处无甚区别。
遍寻四壁也未曾找到机关,石门反而发出微震,我匆忙躲回笼中,将方才掰断的一根铁棍藏于身后,用作防身。
天色黯淡,不知是第几日了。
宁千重这回又是借用了谁的面容,先前是谢陵、三师兄、我爹、林青,这回兴许是大师兄罢。
先前与谢陵比试,断剑可为剑。
那么今日,断了半截的铁棍亦可为剑。
“小初?”
宁千重的步子愈来愈近,口中念念有词地学着三师兄,唤了我的名字。
我屏息听着他的脚步,在他逼近铁笼前一瞬骤然出手。
这一招灌输了我十成的内力,我心知未必能敌过他,唯有孤注一掷,方能占据先机。
掌风力道震得我手腕发麻,半截铁棍霎时间直直送进了宁千重胸腹!
怎么回事?
他竟全无防备!
221.
我略一愣神,只听眼前人发出隐忍闷哼,手掌覆在铁棍上,虎口处的咬痕淡成了浅红的细疤。
是我当日痛极,没轻没重在三师兄手上留下的印记。
只此一眼,我周身热血凉透,手脚发软,浑身打颤,铁棍砰然落地。
222.
情事再痛,也不比冷硬兵器洞穿肺腑更痛。
一双手捞进了血泊里。
“小初……别哭。”
我这才发现,他身上不止一处伤口,后腰染血浸透外衫,渐渐与胸前的血连成一片。
宁千重与他交手讨不到好处,便要想尽方法去磋磨他的皮肤肌理。
一个被刺穿心肺的人,还有活路吗?
我不知道。
他的血在变凉,竭力抬起浑身上下唯一没沾着血的手指。
我听不见他说了什么,浑浑噩噩地跪下|身。
“痛不痛?”
宁千重在我身上留下的伤口皆在明处,瞧着狰狞可怖,三师兄一抬眼便将伤处悉数笼进了眼里。
然他小腹上触目惊心的血窟远比我身上那些乱糟糟的血口子可怖百倍。
“不……”从我喉中挤出的声音嘶哑难听,我分明想说些什么,气息却一时半会稳不下来。
他慢慢松开握住太素剑的手,剑身坠地,铮鸣一响。
这一回,三师兄终于抚上了我的脸。
“好好活着。”
他说。
223.
我伏跪在地上,五感在空寂的石窟中敏锐至极。
宁千重。
我茫然地扫视四下,将太素剑负到身后,自石门而出,一眼望见缓缓苏醒过来的宁千重。他摇摇晃晃爬起来,来不及运功,然袖中藏着的暗器蓄势待发。
可惜他的银针再无出袖的机会了。
剑鞘凌空飞出,重创宁千重双膝,他支撑不住跌倒在地,捂住膝头不计颜面地痛叫出声。
我蹲下|身,单手拧断了他的脖颈。
224.
回剑宗的路又长又远,我不善骑马,身上没有一分银钱,带着三师兄,一步一步地往翠逢山走。
半途遇见了来寻我的大师兄。
大师兄目眦尽裂,失声道:“雁行!”
随后又反应过来更多,一个快要当爹的人当即红了眼眶,“小师弟,你身上的伤……歇一歇,把三师弟交给我罢。”
我说:“不。”
回家的路缩短了半程,踏入剑宗门槛时,正值天光破晓。
像极了我上辈子死的那一日。
宗祠内静得骇人。
我说:“是我做的。”
我爹给了我一巴掌。
他让我不要胡说八道。
我说:“千真万确。”
死而复生,预知世事,如何能够不付出代价。
225.
谢陵半路接了回山的急信,人刚到溪里城,调转方向直奔百草门。
慕姐姐和老门主一并被他请来了剑宗。
他们来不来,于我都无分别。
我娘这些日子掉了一缸眼泪,是我身为人子的不孝之处。
她端着粥碗立在桌旁,柔声道:“小初,吃点粥罢。”
“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