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一个多月,竟也不算新鲜了。
无情诀看似质朴,可无情剑却截然相反。
剑谱中招式繁琐,一招可延伸出十数招变式,若说无情剑宗一脉秉承一个灵字,无情剑则将这个字发挥到了极致,隐隐衍变为“诡”。
以我现在的功力实在难以驾驭,内力跟不上招式,唯有将全副心思都放在修炼无情诀中。
无情诀敛锷韬光,无情剑锋芒毕露,分明是天底下最为相悖的心法与招式,却恰到好处地相辅相成。
祖师爷也是狡猾。
既留下了无情诀与剑谱,却又不细说往后修炼的益处与弊端。
要我说,既然都是凭自身本事修习,若是担忧绮念扰人,不如挑些五六岁的孩童来修炼呢。
这话也就我自个想想了。
我爹的大掌必定会直奔我的脑门而来。
211.
我也终于明了,无情诀的难处并不止于修炼意义上的返璞归真。
过往我学会的那些功法,无一例外皆是为了加深内力,而无情诀修的是心境。
难怪我爹和三师兄都修不成。
草木本无心,人却受情|欲桎梏。
我爹二十六那年遇着我娘,苦苦突破的心境止步于第三层。
三师兄心有所属,无法抛却心中杂念,何谈再Jing进一分。
哎。
想到这儿,三师兄到底看中了谁家女儿呢?
不知怎地,练到困倦时,我脑海中常会浮现三师兄那张分外凌厉的面庞。
想起的都是些琐碎的片段,譬如幼年时他立于槐树下面无表情递给我一盒白玉糕,京郊寺庙禅室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与枯木教那座缀满红烛的石窟。
想他修行苦闷难熬,又是何从排解。
我闭上了眼。
做到绝对的心无杂念必然很难,连我这个无心情爱的人都会胡乱想起爹娘师兄,若是心思杂乱之人,恐怕熬不过十日便要出来了。
三师兄在剑崖待了四个月。
212.
傍晚是我和我爹约好的时间,我近日来食欲不振,又怕我爹担忧,总是硬着脑袋吃下他送来的饭菜。
石门照常打开,立在外头的却换了一个人。
“师兄?”我一怔。
三师兄提着食盒,半年前的场景于今日重现,不过当日的两人却是调换了角色。
我就晓得不能信我爹的鬼话,他竟为了偷闲让三师兄来给我送饭。
罢辽,见着三师兄,我应是极开心的。
可我却不怎么想笑。
他的脸色不怎么好看,紧紧攥着的指节透出淡淡的青白色。
“你可算回来了,”我越过三师兄,扬手阖上石门,“在门边上站着做什么,赶巧了,到里头陪我吃晚饭罢。”
我习惯去拉他的胳膊,又从不对他设防,眨眼间竟被他反手擒住了腕子。
“……这是做什么,师兄?”
他低垂眉眼,一贯冷淡的声音里藏了难掩的微怒:“你为何要去修炼无情诀?”
“啊?”我万分不解他为何动怒,瘪嘴道:“就……师兄们都有各自的原因,与其失之交臂,我就想试一试,若是不成也不会挂怀。”
他依旧握着我的手腕,怒意明显消散了几分,眼中流转过数种难言情绪,而后放低了声音:“小师弟,若只因好奇,是不值得去学的。”
“怪我不曾与你明说,修炼无情诀的弊端。”
我小声问:“甚么弊端?”
三师兄自觉失态,倏地松开手背到身后,缓缓道来:“正如我那日同你所说,若是心有杂念,不仅阻碍修炼,必遭反噬,食不下咽,内力骤减,吐血昏厥皆是常态。”
“纵然心中清静如水,亦于身体有碍,先是不见喜怒,渐而丧失常人一切应有的情绪。”
原来是这样啊。
怪不得我笑不出来。
咦,可近日我的食欲也减弱许多,那我究竟是心生妄念,还是心安神定呢?
我不质疑三师兄话中真伪,只是对自身情状稍有疑虑,一时间愣了神,未能及时去接他的话,喃喃道:“不……我既无意中人,又何来杂念?”
三师兄停顿良久,问:“小初,你修习无情诀这一月余,可有不适之处?”
我对他知无不言:“倒也还好,就是不怎么想进食,心绪较往常平淡了许多,这便是无情诀衍生的后果吗?”
“师兄,”我挠挠鼻子,“那你呢?”
“大同小异……只在程度上有所区别。”
唉呀,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我仰脸望他:“你此番外出,有没有去寻心中念想?”
“没有。”
他似乎不是很想谈论这个话题,摸索石壁机关,快步往门内休憩的里间走去。
213.
食盒里多是些清淡的菜式,我愈发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