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的弧度渐渐泯灭。
俞嘉木扯着脱了一半的羽绒服,在艳阳高照的天被年轻男人的一个眼神冻得狠狠打了个寒颤。
“不用。”他的声音低沉,没什么特别的起伏和温度。
这也未免太好说话了?
他不由得在心里给年轻男人和来找茬的壮汉做起了比较,简单粗暴地判断眼前这位是个脸美心善的老好人。
俞嘉木神游片刻,没接上话,对方的视线在散落满地的姻缘绳上掠过,抬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没太看懂那里面含着的微妙情绪,没等他再说话对方抬脚异常小心地绕过了地上的那堆东西,避之不及的态度像是在他脚边的是满地“垃圾”。
“……”
俞嘉木可以确定,刚才的那个眼神里的微妙情绪是毫无收敛的嫌恶。
残酷的现实只用了一秒就推翻了他先前的判断,老好人设定崩塌,心塞的程度更上一层楼。
他根本没有骗人,无端背锅,被人砸了摊儿搞出一堆烂摊子,最后受了两头的气,有理也说不清。
姻缘绳是他一根一根搓出来的,经过他的手自然可以影响姻缘,但这种影响并不是固定的,因人而异,有的人戴上之后可以将姻缘倒计时缩短一年,也有少的一周两周或者是几天。砸场的那位沉不住气,离倒计时结束仅仅剩下两天,不去反思自己,反倒跑这里来骂他封建迷信死骗子,让他背锅。
嗓门和阵仗那么大,后来的那位再不济也听到个尾巴,看那嫌恶的眼神显然也把他当死骗子了,八成以为他还要骗人。
俞嘉木越想越气,好事不来,坏事倒是一筐接着一箩筐,他喝了一肚子的气,气饱了,饭也不想吃。
摊子被毁,他也没什么多余的心情,旁边摊子的贴膜小哥帮着他收拾了一下残局,他今天早早就收了摊儿。
回到家,他把背包扔在门口,脱了羽绒服整个人瘫在了床上。楼上传来“咯吱咯吱”椅子晃动的声音,这声音异常磨人,像是根锈住的弦在他神经上来回撕拉,接着是熊孩子在地上疯跑的声音,“咚咚咚”踩在他的脑门上。这儿的房子墙壁薄,隔音效果极差,昨天晚上楼上看的是猫和老鼠,前天是海绵宝宝……
他倒是挺想抗议,但他一个人的声音太微弱了,拼不过楼上的一家五口,生存环境每况愈下,神经都快衰弱了。
想搬走。
在江州租一个房子不是难事,各类房源,准能找到个合心意的,价格与其他城市相比也不算高,但是所有的问题最后还是要指向唯一的难题——
人民币!
以他目前的状况来长期衡量,假设情况没有大幅度向好的方向变化,那么他就算攒一年的钱也搬不出去。
俞嘉木认清了,他现在天桥摆摊的老方法无法让他摆脱困境,只能让他接着受气,接着没钱。
他爬起来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回屋拿着姻缘簿给和南发消息,新系统对他来说太花哨了,自从更新之后他也没好好研究过,点开输入框,弹出26个虚拟键,很Jing简,只占了三分之二的屏幕。
俞嘉木微微一挑眉,不屑一顾,拼音而已这有什么难的?
他嘴里念叨着字母,学着和南之前的模样,双手一起上阵,但理论和实际严重不符。
键盘太小,抠手!两个手在姻缘簿上打起了架,还会经常按错。等他打完简短的一行字,暴躁的在末尾添了三个感叹号。
“现在要怎么办!!!”
和南很快回复了消息,“什么怎么办?”
俞嘉木想哭,半秒过后认命地又咬着牙跟键盘较劲,完毕,发送,“赚钱!!!”
“等着。”
和南在这五十年紧跟时代的浪chao,深谙现在凡间的创业路数,比他懂得多,赚钱的法子问他肯定比他自己琢磨要快得多。很快和南发送了十多条消息过来,全是图片。
他一一点开看了一遍,都是招聘消息。什么行业都有,薪酬也不一。
“你先挑着看看,不用长期做,做个暂时缓冲解一下燃眉之急。”
和南发了个视频通话过来,“看你正在输入我都累了……怎么回事啊,突然就开窍了?”
俞嘉木有些郁闷把上午的事儿和他简单说了一遍,他自动省略了被殃及的年轻男人,半晌抿了一下唇,“换个新思路,不过我还是想找一份和姻缘行业有关的工作。”
“行,待会儿做个简历多投几家相亲公司试试看。”
“简历?”什么玩应?
和南:“……”
职场菜鸟,需要从头教起。和南长叹了一口气给他传了一份空白简历。俞嘉木点开一看,刚开始他还能看懂,姓名、性别、年龄,虽然打字慢,但他会填。他视线往下移,后面他就看不懂了学历、在校荣誉、实习经历以及各类证书……
天书一样,对于他来说这些都是莫名其妙的要求。
“不会填?”和南挑了挑眉,说着把自己的简历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