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这种时候还是装没看见比较好,可是安慧已经看到了他,简舟只好走过去,递了张纸。
“谢谢。”安慧擦了擦眼泪,“听歌听地心里难过,没事。”
简舟有些惊讶,“听歌?”
“嗯……你可能不太理解我们这种人,玻璃心,一有点风吹草动就想哭。”安慧对简舟笑笑,自嘲地说,“我们这种……多余的人。”
简舟:“……多余?”
“是啊,多余。”安慧低头看着手里的纸巾,说,“你应该发现了吧,我们这里,大多数都是健康的孩子,可还是被扔掉了。”
“想想也真是不公平,我们生来也不能对父母挑三拣四的啊,怎么他们就能对自己怀胎十月的孩子挑挑拣拣,像物品一样衡量,像垃圾一样扔掉呢?”安慧哽咽着,声音越来越低,“看看是不是健康,不健康,扔掉,看看是不是男孩,不是,扔掉,看看家里有没有钱养,没有,也扔掉……想生就生,想不要就不要……当教师还要考资格证呢,为什么做父母这么重要的角色,不需要资格,是个人都能做?”
简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安慧。
多余。
他小时候其实也产生过这种想法,尤其他妈妈忙到深夜,躲在房间里偷哭的时候,简舟真的想过,是不是没有他会比较好。
“安慧。”苏辞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眼眶红红的,应该是哭过,“我们多不多余不是他们说了算!”
安慧比他们年龄大,经历更多,自然不像小孩子一样天真,可他还是勉强笑了笑,顺着苏辞的话说,“对啊,我们自己说了算。”
安慧上过四年大学,在社会上工作了几年,其实早就深刻体会到了没家的孩子,有多么无奈。
到哪里都是飘着,到哪里没有家,前无来路,后无归途。
苏辞握住安慧的手,说,“安老师,我们都需要你,你怎么会多余?”
简舟看苏辞一个小不点,几句话就把安慧哄好,不禁有些佩服。
等安慧调整好情绪回了教室,苏辞抬头对简舟眨了下眼,凑到他身边悄悄说,“我其实有梦想的,不过说出来他们会伤心,只能假装没有啦。”
简舟问:“是什么?”
“离开这里。”苏辞双手掐腰,笑得肆意又嚣张,“站的更高一点,跑的更远一点,让不要我的人后悔。”
……
后来他们回去又听沈郡弹了几首歌,期间苏辞还拿了果汁给他喝,等到最后把孩子们全部哄回房间里睡觉,已经快要十二点中。
沈郡坐在空了的音乐教室中,伸了个懒腰,觉得有些累。
简舟忍不住跟沈郡吐槽,说他一首歌弹哭了好几个人,不只安慧和苏辞,他看到其他孩子也有在低头抹眼泪的。
沈郡无奈道,“就我个人的理解,那首曲子的意思,是告诉他们,即使身处黑暗,光芒微弱,也可以去追逐光明,去期待晨曦的到来。”
简舟:“他们听不懂吧?”
沈郡说,“他们比你想象的聪明,听得懂。”
简舟不太相信,“可他们听哭了。”
“听得懂未必就能不伤心吧。”沈郡说,“要是感情的事都能用道理说通,世上就没那么多烦心事了。”
“对啊。”简舟话锋一转,“比如某些人乱吃飞醋?”
沈郡不服气,“我那是乱吃吗?”
他戳了戳简舟无名指的戒指,不爽地说,“带着我的小手铐,还敢让别人乱亲,你胆子很肥嘛,小朋友。”
简舟把手一扬,“那还给你?”
“好啊。”沈郡抓住他的手,竟真的把戒指摘了下来。
简舟微微一愣。
没想到沈郡突然起身退后两步,单膝跪在了自己面前,“其实上次给你戴的时候我也跪了,你睡着觉,没看到。而且,上次是我偷偷给你戴上的,不能作数。”
“请问,简舟小朋友,你愿不愿意……”沈郡纠结着斟酌了一下用词,最后还是决定简单粗暴一点,“愿不愿意跟我结婚?”
从恋爱大劈叉到结婚的跨度把简舟吓了一跳,他想起今天沈郡耐心哄孩子的模样,心里有点犹豫,“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说实话。”
沈郡被简舟搞得很忐忑,紧张地吸了口气,点头,“你问。”
“你是不是……挺喜欢孩子的?”简舟皱着眉头,“跟我在一起的话……”
“你是在担心这个?”沈郡失笑,握住简舟的手,“我是很喜欢孩子啊,但是更爱你,我们家有你一个小朋友就足够了。”
简舟低头弯了弯唇,把左手伸到沈郡面前,问,“不后悔?我是会长大的。”
“嗯,不后悔。”沈郡将戒指重新套在简舟的无名指上,伴着十二点的钟声,起身吻了他的额头,“不管你长多大,永远都是我的小朋友。”
说着,他又点了点简舟的唇,“以后不准给别人亲,小孩子也不行,亲脸也不行。”
“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