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重琰倚在床头,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你说呢?”
翌日。
鬼市无鸡鸣叫早,早晨外头亦是黑夜,瞧不出时辰。
屋中无光,半夜仍在劳累的人自是不会早醒,任窗户打开灌着冷风,床边纱幔一拉,兀自裹着暖被睡得香甜。
笃笃笃——
有人敲门,林枫神识未清地轻轻皱眉,含糊问:“谁啊……”
“是我,月桃!”门外声音欢快,“公子你们醒了吗?已经快午时啦,楼主他们都快启程啦,你们……”
林枫猛然清醒:“午时了?!”
门外一顿:“是啊,午时了。”
林枫下意识便撩开纱幔探头往外看,只看到窗外一片漆黑,这才记起自己身处暗不见天日的地方。
下一刻,才觉身上有些冷。
他怎么……光着胳膊?
猝然惊醒的大脑很是迟钝。
直到腰间横过一条胳膊,强硬地将他捞回被中裹好,一声音沉沉地不耐烦道:“别吵,再睡会儿……”
林枫僵在当场,脸很快烧得发晕。
不论愿与不愿,清醒后有些东西便悉数滚回脑中,刻成无法磨灭的印记。
昨夜空气如此刻一样冰凉,床幔之中恍若异世,谁与谁都一般火热。
他尚且记得,最先纱幔还是固在一旁未放下的。
屋中空旷,他心虚面薄,总觉余光所及空荡,似有眼在暗处瞧他。
师重琰很轻地笑了声,屈指轻勾,纱幔层层叠叠荡下,圈出一方无人窥探的天地。
师重琰与林枫说,既不愿他碰他的身子,自己来便是,这算不得什么。
夜间人总是糊涂,林枫稀里糊涂地便应了。
师重琰又笑着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像最毒辣的蛊虫,一点点将林枫拉进魔渊。
一尘不染的白蝶,终究被毒蜘的网缚住了双翼。
帐中太烫,林枫实在烧得发晕,可能比遭了罪的师重琰还晕些。
清醒之后,心中满是罪恶感,闭着眼装死不说话。
却又不可否认,他并不讨厌。
门口月桃又在敲门喊话,师重琰语气不善:“别吵,晚点起。”
凶恶隔着门也传了出去,月桃静了瞬,弱声说:“好,那,那奴家先离开了。”
还晚,再晚直接续上午觉算了。
月桃腹诽着,默默下楼去与柳煦回报。
月桃一走,周遭陡然安静下来。
林枫想装死,但意识过于清醒,把自己脸烧得滚热不说,还让耳畔呼吸与背后心跳声都无限放大。
林枫动了动手,试图去摸索自己的衣服。
“床下。”师重琰哼哼道。
“哦、哦……”腰上那手没有松开的意思,林枫应了声,也就没敢动。
隔了会儿,觉得太过安静尴尬,他没话找话:“你怎么知道?”
问完便悔得想找个木板缝钻进去。
师重琰笑了声:“本尊脱的当然知道。”
林枫不想活了。
再不想活,也得起床直面人生,不,魔生。
窸窸窣窣穿戴收拾,林枫始终未敢抬头去看师重琰,问什么便低着头应声,唯唯诺诺般。
师重琰忍不住笑:“你怎么跟个小媳妇似的?”
林枫羞怒地抬眼瞪他,师重琰笑容更甚:“别用本尊的脸做出这种被轻薄了的神情。”
本就是被轻薄了,林枫脸色愈发红透。
“都怪你的身体对那香太敏感。”师重琰再次推锅,“本尊本想自己解决,你又不肯,只能劳烦你了。”
“那你……”林枫噎了下,“那你后来……你……你又……动什么手?”
“怎么?”师重琰捏住他泛红的下巴尖,“本尊的身体,本尊还碰不得了?”
林枫拂开他的手,后退两步绊着椅子,索性便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杯隔夜的凉茶冷静。
与魔头讲道理,可不就是对牛弹琴。
师重琰看了他眼:“小心茶有问题。”
林枫噗的一口喷出来,师重琰哈哈大笑。
林枫方知被耍,气鼓鼓地翻了个白眼,暗骂对方有病,甩门走了出去。
流月楼一早是歇业的,却也不安静,楼中女鬼三三两两聚在一处说笑,嗑瓜子聊趣闻。
几个女鬼围着月桃:“怎么样怎么样?”
“嘿嘿~”月桃嘴角咧开,笑得贱兮兮,“肯定有用,到现在还没起来呢,我跟你们说啊……”
楼梯上有脚步声传来。
月桃忙噤声,众鬼皆停下手中动作,抬头看向楼梯转角。
一片乌黑的衣角先落下,林枫携着不悦的气息拾级而下。
柳煦与方漠竟也还没走,坐于大堂中,像是在等他们。
分别有一女鬼站在身后为他们捏肩,瞧着自在得紧,闻声也都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