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乐,时不时一口,抿着吸管喝,但是可乐一点儿也没见少。我赶忙吸了一口冰茶,牙齿一凉,时间是在动的,时间没有停住。我也不是在做梦。服务员过来问我们要不要点喝的,小马问我:“我们乐队等会儿就在附近排练,你要不要来看看?”
我说:“好啊。”
小马他们乐队在中新街上的外国语学校的礼堂排练。
我们从必胜客出来,散步去外国语学校。
我很少在白天走在外面,尤其是走在新城区,我来新城区,不是去花园酒店就是去四季,去万豪。一些客人过生日,办聚会爱去这些酒店包套间,叫外卖。这些酒店都沿江,适合看夜景,适合边看夜景边把人压在窗玻璃上干。
中新街不靠江,中新街很窄,是一条单行道,十步一间咖啡店,一个十字路口一家花店,中新街两边种满了高大的梧桐,梧桐遮住了屋顶,遮住了电线,我走在梧桐树投下的连成片的树荫里,有时一些阳光漏过树叶,照在了我背上,我不太习惯,不喜欢,就跳起来伸手拍一拍树叶,好让它们挡住那些阳光。树叶晃动,地上的影子跟着抖动。小马也跳起来拍树叶。我看看他,他看树,看天,树叶沙沙的响,树叶发出海浪的声音,我们被海浪推着往前走,很慢,很慢地走。
路过一家nai茶店时,小马请我喝nai茶,nai茶店外头放了张藤椅,我们点单时,藤椅上躺了只猫,我们拿到nai茶时,猫跑了,椅子空了出来,我们过去坐下了。
我喝nai茶,数地上的光点。小马问我:“你点的是海盐的?”
我把手里的nai茶递给他,他把手里的nai茶递给我,我喝了一口他点的,吃到好多芒果和椰果,他站起来往前走,我跟着他。小马说:“我们食堂的香炸黄鱼挺好吃的。”
我问他:“你去哪里留学啊?”
“lun敦。”
“哦,那你每天都可以吃炸鱼啊。”我说。
小马笑了:“你懂得还挺多。”
我说:“汝兜食糖无?”
小马一头雾水:“你说什么?”
“我说,你要吃糖吗?”
我说:“客家话。”我说,“家乡话。”
小马点了点头,我们两个都低着头走。到了外国语学校门口,小马和门卫室里一头白发的门卫打了个招呼,领着我进去了。他们学校太大了,像一个小镇,还是电影里那种欧洲风格的小镇。好多雪白的墙壁,好多一片又一片的红瓦片,好多树,好多花,花草树木边上还都插着小木牌,写着这是月季,这是海棠,这是苹果树,这是樱桃树,这是杉树,中文下面是英文字母。他们学校里还有设电动自行车租赁点,凭学生卡就能租。光是食堂就有两个,体育馆里有泳池,有篮球场,足球场上的草坪绿得发光,发亮。我站在足球场边忍不住和小马说:“原来学校是这样的……”
小马拉了拉我,指着一幢尖顶的小房子说:“礼堂在那里。”
他带我去礼堂。
礼堂里面比外面看上去宽敞多了,一点也不小,我数了数,一共三十多排椅子,全都包着红丝绒布,礼堂的吊顶很高,很高,顶上悬挂下来六盏吊顶,他们的礼堂像教堂。
礼堂里有个舞台,我们到时,舞台上已经站着三个人了,看上去都和小马差不多年纪,一个女孩儿,两个男孩儿。女孩儿在摆弄麦克风,其余两个男孩儿在布置电线。小马喊了声:“陈陈!”
那个女孩儿朝我们看过来,看到小马,看到我,笑着挥手,吹了声唿哨,那两个男孩儿也都抬起了头,和我们挥手。
小马介绍我说:“我表哥,福建过来旅游的。”
女孩儿是乐队的主唱,叫陈陈,陈旧的陈。两个男孩儿里高一些,瘦一些,头发留得比陈陈还长的是贝司手小鱼,戴眼镜的是鼓手家华。小马翻上舞台,从吉他袋里拿出吉他,也开始研究那些电线和插头。我在礼堂里走来走去,摸来摸去。陈陈和小马说:“你表哥来旅游,你怎么带他来看我们练团?”
我大声说:“我是来参观学校的!”
我说:“你们学校真不错!”我问他们,“平时你们都在礼堂干什么啊?”
陈陈耸肩膀,小鱼说:“就听报告啊,看社团表演啊什么的。”
小马说:“念检讨。”
陈陈哈哈笑,揽了揽小马的肩,和我说:“小马表哥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他是三好学生!他不念检讨,你看他这排耳钉还是毕业了才敢打的!念检讨的是家华!”
家华坐在一堆鼓里,我得踮起脚尖才能看到他了,他举高手,说:“是我,没错。”
我问:“你检讨什么啊?”
小马说:“班会布置教室,要用气球,他买了一包安全套,吹了二十几个,涂成红色送去给文娱委员。”
我哈哈笑,小鱼和陈陈也笑,小马翻白眼,摇着头说:“太白痴了。”
我笑得肚子都痛了,就近坐下了,小马朝我招手:“你坐那么远干什么?”
他说:“你别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