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叶夜总算是回过味来,笑着应了声:“知道了白哥,早上又去跑圈了?”
大白捞起衣服抹了把脸,摆了摆手:“就跑了五圈,怕来不及洗澡了,浴室里是谁——小斌快出来了!”
叶夜还真没想到。
所谓的“专门构造的小世界”居然是他的大学时代,以至于他光是去回想宿舍里的这几号人都花了点时间。
叶夜的大学生活和大部分的大学生都没有什么区别,他上的是普通二本,和舍友们一起五个人住着六人间,平日里上课不怎么听课,图书馆也只有期末考的时候才会进去坐上几天,除去男朋友多交了几个以外,当真没什么特别的。
而他的舍友们在大学毕业各奔东西之后,联络也就自然而然地少了,除了逢年过节在微信群里发发红包维系表面友谊,也就只剩下还留在同城市娶妻生子的大白能够聊上几句。
叶夜又看了一眼目前连女朋友都没有的大白,轻轻笑了一声。
他一如既往的心态良好,对重回大学这件事接受得飞快,拿着衣服躲到床帘后换衣服的档口,还顺带打开手机看了看。
时空管理局还原得堪称面面俱到,叶夜一打开宿舍的群聊页面,就看见了自己以前大学时为了方便而设置的课程表背景图,确认了自己现仔的时间点正是大二的上学期。
sao包的军训教官已经分手,书法社高冷矜贵的学长还没有泡到手,手里拿着家里给的生活费不愁吃喝,课程也远没有大一时排的那么紧紧当当,倒还真的是一个度假的好时候。
时空管理局也算是费心了。
叶夜在心里大大地表扬了时空管理局的人性化,然后手脚利索地换完衣服,又拿起毕业后再也没有用过的双肩包装好书,一边吃着早饭一边等着其他舍友收拾,心里暗自琢磨着这次度假的来之不易,是不是应该放弃已经在一起过的书法社学长寻匿新目标。
七点四十的时候,宿舍里的人都收拾完了,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出了宿舍楼,刷卡坐上了校内的小白车跨过了大半个小区,在上课铃打响的五分钟前到了阶梯大教室,分了两波坐在了后面两排。
叶夜跟着大白缩在了最后一排,翻了翻笔记都没有马原书,又抬头看了看空空荡荡的前三排,感到了一阵好笑的怀念。
但是,当然了,即便是在从头来过的大学时代,叶夜也不会改过自新好好读书的。
读书是不可能读书的,除非像第一个世界那样有小顾在边上死亡凝视。
叶夜安心地玩起了手机,看起了十几年前的搞笑段子。
离上课还有三分钟,阶梯教室的前门被人推开了,叶夜忙着刷微博没抬头,只隐约感觉到教室里的嘈杂声安静了一瞬。
坐在右边的大白“咦”了一声,用手肘顶了一下叶夜问:“怎么今天不是欧阳老师?”
叶夜其实已经完全不记得欧阳老师长什么样子了,甚至连是男是女都记不清,但听到这句话,还是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
在目光触到讲台上人时,叶夜猛地一顿。
站在讲台前的男人模样长得俊郎,银边的眼镜搭在高挺的鼻梁上,唇线平直,身着干干净净的白衬衫和西装裤,袖口松松地挽到了手肘,衣领只刻板地解了一颗纽扣,露出一小截白净的脖子。
他看上去年纪并不比他们大多少,气质却沉郁的很,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冷淡和防备。
叶夜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
另一边的路哥说:“还真不是欧阳那个老头子,这谁啊,以前也没见过这么白净的男老师啊。”
话音落下时,上课铃准时响起,讲台上的男人面无表情地抬起了脸,班上的女生登时发出了一阵小规模的sao动和议论。
“欧阳老师出差一个月,在此期间我作为代课老师为您们讲课。”他转身,拾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我姓顾,我叫——”
叶夜小声地接了下去:“顾奕笙。”
顾奕笙的动作蓦地停顿住,手中的粉笔无声地断裂在了指尖,在黑板上划了一道狼狈的痕迹。
背对着教室里的所有学生,他怔怔地看着那个写到一半的“亦”字,目光微微上扬,像是听到了什么本不该出现的声音。
直到底下有胆大的女生觉察出不对劲,喊了声“老师”,他才堪堪收拢了心神,在无人看到的角落里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荒唐升起的想法与希望,沉默地写完了自己的名字。
顾奕笙抿着唇角转回身,目光似是无意地扫过了阶梯教室里近百号的学生,控制着语气重新说:“……我叫顾奕笙,你们叫我顾老师就好。”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会儿,然后伸手拿起了边上的名册说:“第一节 课,点个名。”
“被点到的同学,举手示意一下。”
叶夜坐在后排,根本看不清顾奕笙那些微妙的停顿和沉默,但在看到对方游刃有余像模像样地站在讲台上点名时,还是忍不住因为怀念而捧着脸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