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考出题都是魔鬼级别,附中平常考试难度就大,经历过的同学早练出了超然物外的心理素质,求人不如求己,附中教师都是魔鬼。
只有高一小萌新蒙在鼓里,巴巴跑办公室求各路神仙划重点。
办公桌横着三个班收上来的作业,陈子侑鄙视自家学生没骨气,小联考吓成这样:“不就一个考试,把你们吓得……我高考前一天还联机打游戏呢,没事啊不难,都散了吧。”
欧阳黎倒是欣然接受了一个个渴望知识的小眼神,利用半节课带大家画了重点,表扬这种Jing神很好,鼓励大家勤学多问,知识的大门永远向他们敞开。
正值初夏,自习课门窗半敞,穿挟过阵阵chaoshi的过堂风,不一会黏着座椅的裤面便糊了汗。
要背的内容过多,杨洛实在看不下去了,趴在桌上嘟囔:“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的地理课,现在我看啥都像重点了。”
姚宪辉感同身受地点头:“老欧教做人系列之薛定谔的重点,背完一本书,总会有考到的。”
讲台上陈子侑投来个眼神:“安静,不怕考试了是不是,自己学自己的。”
空调风、上课铃、偷传被逮到的小纸条,手忙脚乱晒成了亮晶晶的碎片,一如此前无数个浮郁的夏天。
暑假欧阳黎还得回趟J市。
老同学在母校做硕导,新项目做一半遇到瓶颈,人手不足调查分析做不完,欧阳黎临危受命,回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前一天欧阳黎哼着歌打包行李,陈子侑无聊地来回拨换电视频道:“我看你就是想逃暑期职业培训。”
欧阳黎闷声笑了一阵:“说对了。培训心得要写八篇,每篇三千字,傻子才写。”
被迫参加的傻子:“……聊天就聊天,你diss我干什么。”
J市环山,到了夏季多是晴好的,就是太闷没风,整座城市都被笼罩在挥散不去的暑气中。
刘海然翻着文献,见白衣长腿大帅比提着慰问品进门,激动地扔下书给他一个重逢的拥抱:“老欧你终于来拯救我了!”
刘海然比他矮一些,但身材特别结实,欧阳黎让他胸肌一闷也有点出汗的意思,连讨扰道:“别别,今天三十二度,我们不要难为对方好吗。”
欧阳黎坐下拎了拎衣领:“怎么不见你学生,太热给放假了?”
“想得美,项目做一半放个屁假。”刘海然道:“让我派出外研究实践去了,报告写不好别回来。”
老校区的办公楼没配置空调,自然通风的作用有限,欧阳黎在这里度过四年时光,自然感同身受。
他挽起袖子翻了翻就近的资料:“先讲好,我就帮着看两篇论文写点东西,体力活可别找我干。”
“行行行你说了算,有人帮忙我就感恩戴德了。”刘海然叹了口气:“近几年咱专业就业前景不景气,人宁愿跨专业都不往这儿考,剩下的书没读几本就敢把论文往我这交……东拼西凑的垃圾玩意,气得老子肝疼。”
蝉鸣阵阵,欧阳黎推杯nai茶过去:“消消气,大热天的。”
刘海然摆手:“不说这个了,你在那边工作顺心吗?”
欧阳黎半开玩笑地说:“还行,除了定期做做Jing神疏导没别的了。”
刘海然哈哈大笑:“半大学生不好管吧,前两天教授听说你要回来一直跟我念呢,真不考虑回大学当个导师什么的?”
“再说吧,哪个年纪的学生都不好管,你管研究生,成年自主有独立思考能力了,不也一样被论文气得肝疼吗?”
刘海然咂咂嘴:“……倒也是,我就是个传话的,我估计教授见到你还得问,你再考虑考虑吧。”
对方没往下说,欧阳黎明白他的意思。大学导师也累,但总比跟高考省心。
他刚回国的时候教授就有意让他留校,以他的水平,跟项目还是讲师都不是什么问题。欧阳黎执意回高中教课,随后一整年的频繁奔波。
好在他的人生目标始终坚定,高中那段焦虑的日子是起点,更是动力,变故会使他疲惫,却不会动摇。刘教授年岁大了,忍不住多说句话提点,他也能理解。
父亲下午受邀参加一个学校讲座,还没结束,晚饭只有他和冯女士。旧事重提,冯女士罕见地吃惊不小:“怎么突然说到调工作的事了?”
欧阳黎给她夹菜时回:“同学帮刘教授问的,顺便聊了聊。”
“你这孩子从小打定主意就改不了,和你爸一样轴。”冯女士低头舀汤,声音轻而温软:“自己的事自己做主,随心、顺心最重要。我和你爸没到不能生活自理的年龄,不用你瞎Cao心,你好好的就行。”
“恩,我知道。”
冯女士保养得很好,岁月待她温柔,状态远超出同龄人的年轻。欧阳黎和她半年不见,或许是跨过三十岁的多愁善感,突然对一些细节神经质地敏感。
面对忽然沉重的深情,欧阳黎没办法不动容。
这种异样是突发的,毫无预兆地淹没,捏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