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而久之,礼物数量多少有点代表人气的意思。
“多好玩啊。”欧阳黎平淡的四个字里充满了向往。
这位知名看热闹大师,仗着老师身份滥用职权,有时陈子侑受不了地进屋抓现行,把背手乐呵呵看热闹的人拽走,凑到耳边低语——你别打扰人家打情骂俏了行吗。
十分钟过去,欧阳黎还在纠结送点什么好,举起两个纸盒让陈子侑选:“半熟芝士和车轮饼哪个好?”
陈子侑只说:“我爱吃车轮饼。”
欧阳黎颔首,非常自然地拿走半熟芝士,陈子侑以为糊弄过去了,心落回原处,不料对方数了数补充:“数量不太够,没办法了,拿点你的车轮饼凑吧。”
“……”
晨光倾泻,阳光好到窗框烫手,消融了冬日。天空仿佛稀释后的墨水倒灌,这个季节的迎春花于叶开放。
情人节如约而至。
七点十分是早读时间,少年跑过劲道的风害陈子侑差点栽一跟头,欧阳黎皱皱眉抬头欲叫住几人,被对方摁住肩膀,好脾气地说算了,反正已经要迟到扣分了。
他这么说,欧阳黎也就罢了,继续刚才聊的话题:“给他们闹一闹挺好的,情人节开学,别人烛光晚餐,他们只有坐教室苦学的份儿。”
“和对象一起坐板凳苦什么苦。”陈子侑不以为然:“别太小瞧他们了,一群运动会都能搞成比武招亲的熊孩子,赶上能炸的机会岂不是要上天了。”
钟孟远来得不算早,踩点进门,扯着书包松垮的肩带步伐轻快,嘴里有东西还不闲着,往人多的地方探头探脑:“什么好吃的,我也要!”
陈韵跺脚:“走开走开,这是女生限定!”
钟孟远挤挤眼睛:“分我一个嘛,你不能学学季学长吗?”
几年前附中毕业的季学长,据说是哪个上市公司小少爷,每逢情人节,班里同学人手一盒比利时手工巧克力。
钟孟远放得开,当众竖起兰花指:“虽然我很阳刚,你要把我当姐妹也是可以的。”
周围的人纷纷噫了一声,女生被逗得大笑,糖果纷纷往他怀里塞,男的则不忍直视:“论咱班谁最不要脸,我只服钟孟远。”
“不至于不至于,阿远你想吃啥跟哥说,我偷周桥的零花钱给你买。”
周桥:“卧槽是人?!”
很快,以他为圆心聚拢了一小拨人,钟孟远嘴上说着不正经的话故意讨嫌,拆开分享装巧克力嚷嚷人人有份,眼神却穿过缝隙,千回百绕飘向最后一排的江川身上。
大神抱着本辅导书复习,坐姿端正,鸟都不鸟他。
他们认识三年了,对方年年拿他当空气,让他年年觉得自己做作浮夸像个智障,陷入自我反省,第二年还是要乐此不疲地作死。
钟孟远喜欢江川这件事,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
少年人的喜欢往往特别无厘头,什么眉骨的小痣,挥拳时擦过的风,淌下鼻尖的汗,什么都能捧上心头当白月光,喜欢上就是喜欢上了,暗恋是很消耗心神的东西,更主要是浪费时间。
不过反正他年轻,有大把感情和时间可以浪费。
初中流行过一阵子疼痛文学,他跟着凑过热闹,问前桌的女孩子借了两本,有一篇如是写:梦是第三者的冷眼旁观,是滚烫腥甜的、不敢触碰的另一面人生。
rou麻得钟孟远连呸三下。
好死不死,当天晚上他梦见和江川一起,把头发梳成非主流模样,出去打电动,买东西,吃烛光晚餐,走到家门口他突然觉得不对劲,问:“你带我回家干什么?”
江川吃惊地瞥他一眼:“这是我们家啊,不是你说要给孩子买nai粉的吗。”
钟孟远吓醒了。
钟孟远差点把书撕碎吃了。
很难想象乐天达观的人,骨子里持着男孩子少有的细腻通透,憋了三年不漏风声,还搞了个宿敌的名号,好像这样就有理由无休无止的纠缠。
闹腾持续了整个大课间,待人走尽,他悄悄从书包抽出一袋没拆封的硬糖,趁四下无人,假装去后面图书角还书,蹑手蹑脚放了一颗在江川的文具盒旁。
午休。
文科办公室离走廊近一点,江川先叩了这边的门,陈子侑居然也在,坐老欧旁边微微一笑:“小江找欧阳老师是请教问题还是发礼物啊?”
明显是句揶揄,江川性格不热络,成绩优异不惹事,一年到头不往办公室跑几回。
江川言简意赅:“送糖。”
说着真从裤兜里掏出两颗瑞士糖放在桌上,没说别的,鞠完躬转身走了,留俩年近中年的大叔面面相觑。
欧阳黎回神以后道:“我好像忘说谢谢了。”
“……卧槽世界太奇妙了,你先别吃。”陈子侑拿走一颗,扒开丢进嘴里嚼了两下,说:“吃吧,是真糖。”
欧阳黎皱眉拍他一下:“你好好说话,好歹一番心意。”
“替你试毒还不行,你没看到上午他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