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失态了。
明明是你情我愿,互不相欠的事情, 何必翻旧账,这样的旧账翻的完吗?
江衍在起五年, 他冷眼旁观,置身事外,高高在上俯视这场闹剧, 时间到了潇洒抽身离开, 在江衍面前,他像穿着坚硬盔甲,无懈可击。
但是,他真的丁点都没恨过吗?
人的身上有理性和感性两面, 如果只有理性, 那是机器人,感性里在段感情遭受冷漠、轻视、玩弄, 怎么能点都不在意?
他就像为了求生, 头栽进冰冷雪原,经历为期五年的暴风雪,日日夜夜寒冷彻骨,纵使重新苏醒,可身上深深的冻疮任未痊愈, 轻轻碰,揭下层血淋淋的皮。
这种痛是清醒的代价,令他清楚看清自己,看清江衍,牢牢铭记,永远不能掉入感情陷阱里。
几天后,程见渝送温岳明到机场,十月踏入秋天,气温时高时低,街上穿短袖穿毛衣的大有人在,短短几个月时间,却像是几年。
助理掀起后备箱,拎出两箱行李,轮子在大理石地上咕噜咕噜滚动,温岳明推开车门下车,刚走步,又回过身,微俯身,手肘压在车窗上,俊逸的眉梢眼角带了笑意,“小朋友,你想要什么特产?”
“咖啡?”程见渝听说过埃塞尔比亚的咖啡很有名,据说喝起来带点花香。
温岳明掏出随身带的笔记本,慢慢写下来,漫不经心地说:“当地除了咖啡,其实钻石也很名。”
程见渝稍怔,有点懵,感觉像在被调戏,但温岳明神情本正经,又似是种错觉。
温岳明看着他出神模样,忍不住伸出手掐了下他的脸颊,低声道:“你好好考虑,不要骗我,更不要骗你自己。”
程见渝轻轻“嗯”声,定定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机场入口,车内安静半响,仰起头,深深吸口气,即使温岳明再三告诉他不要勉强,但他依旧不知该如何是好。
少年时期他喜欢过温岳明,这个男人是那么特殊,高雅气度,广阔知识,谈吐不凡,如同书本上翩翩贵公子,他无趣贫乏的生活像窥见天光,原来世界是那么大。
仗着年轻气盛,他肆意妄为,不顾切去追光,可最终却是飞蛾扑火,他烧毁翅膀,也扑灭了向往的灯。
随着渐渐长大,这份感情被岁月拉长,他依然喜欢温岳明,尊敬他,仰慕他,只不过没有在起的念头了。
就像是盒翘首以盼,梦寐以求的巧克力,他日思夜想,碾转反侧,可时隔几年,巧克力盒子向他展开,依旧香甜,可他已经不爱吃甜的了。
贵宾候机厅,温岳明刚走进去,抬眼看到江衍放恣的靠着ru白沙发,长腿抻直搭在茶几边沿,闲散抱着手臂,从头到脚看上去特别不耐烦。
温岳明嘱咐助理托运行李,走过去,落座江衍对面,“来送我?”
“嗯。”江衍点点下颚,目光瞥向落地窗外机场大道,“程见渝不想看见我。”
温岳明低头笑了,伸手从杂志夹抽了份英报,边慢慢阅览,边说:“你还记得我是你舅舅。”
江衍皱皱眉,收回腿放在地上,坐的端正挺拔,“上次在你家是我不对,我接受不了程见渝和你……”
想起来胸口发闷,气血往头上冲,说不出那两个字。
“我接受你的道歉。”温岳明修长手指摁在报纸分页上,看着江衍眼里的躁郁,突然叹口气,“小衍,我喜欢程见渝,我见过许多人,从来没有遇到过像他这样令我心动的,但这不是我介入你们之间的主要原因。”
江衍眉头拧成川字,直直看着他,让喜欢那两个字刺的抽疼,程见渝也喜欢温岳明,人家两个岂不是两情相悦?
温岳明眼神复杂,此时服务员送上两杯咖啡,他向江衍方向推杯,“你直没有发觉程见渝有问题吗?”
“他有什么问题?”江衍瞥眼咖啡,纹丝不动。
温岳明声音顿时低下去,“他对身边的朋友都很好,但跟其他人有很强距离感,和每个人维持着种\' 假性亲密关系\' 。”
“什么意思?”
“假性亲密关系是指在人际交往会和他人刻意保持距离,拒绝过度亲密,看上去很独立果断,云淡风轻,但在心理学上这是种对外界的不信任。”温岳明说罢,低头捏捏鼻梁,幽幽叹口气。
江衍属于没心没肺那种,他觉得程见渝挺冷的,但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劲,“他有心理疾病?”
“严格来说这不算心理疾病。”
温岳明沉默几秒,注视着江衍说:“医学上这叫亲密关系恐惧症。”
“俗称爱无能。”
江衍直勾勾看着他,眼底寒流涌现,“爱无能,他不是挺爱你的?”
温岳明无言以对,端起桌上咖啡抿口,从善如流地说:“江衍,我们在谈程见渝,不是我和他,因为我的遭遇,程见渝心怀愧疚,无法进入下段感情,又因你在这段关系里粗暴的处理方式,让他紧紧封闭自己的内心。”
“不要否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