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队友满脸焦虑地挤在他车床周围一路陪跑,沈邱鸣心里着实有些过意不去,干脆躺在救护床上琢磨着自己该说点儿什么好。
是学着黑帮电影里被捅肾的古惑仔大哥大对身后的马仔们冷静说道“小场面,莫慌”,还是作为电竞老Yin阳师张口来句“这波啊,这波是仰卧起坐后遗症”。
或者借用一下古早味八点档的那句经典台词“够了,你们都不要争了,我、我承认其实这孩子是你们琛哥他的啦”什么的好像也不错。
因为他们这群人刚才跟着沈邱鸣的车床一块儿风风火火冲进了医院,导致医院门口不明真相的大爷大妈向沈邱鸣投去的眼神都有那么一丝丝的微妙。
就像在看被一个被六七个负心汉搞大肚子结果不知孩子究竟是谁亲生的失足少女似的。
可惜沈邱鸣绞尽脑汁编排剧本了好一会儿,到最后发现心有余而力不足,属实白给。
因为花粉过敏性哮喘的数种症状很快就剧烈反应在了他身体的器官与各项机能上。
此时他裸露在空气中的那双手臂已经生出了成片密密麻麻的细小红疹,微微泛红的肌肤滚烫无比,被疹子激起一阵又一阵绵延不绝的瘙痒感。
晶莹透亮的泪水抑制不住地从他的眼眶中涓涓涌出,鼻腔接连不断地打起喷嚏,胸口闷疼不止。
然而最使沈邱鸣无法忍受的却并非是上面这些生理症状,而是由呼吸不畅所造成的那股强烈的窒息感。
这种难以言喻的糟糕感觉令他不自觉地犯起了倦意,大脑正在逐渐失去基本的思维能力。
于沈邱鸣而言,失控的滋味可一点儿也不好受,无论是身体,还是神智。
不知怎的,在彻底失去自我意识之前,浑身难受的沈邱鸣在脑海中蓦然浮现出骆北琛被拦在急诊室外的最后一幕——
男人目光焦灼地凝视着躺在救护床上的他,漆黑冷凝的星眸跳动着骇人的锐利光芒。
他的脸上乌云密布,Yin郁的可怖,仿佛在酝酿着一场狂风暴雨,却又好似在极限地隐忍着什么……
一股难言的酸胀感如涨chao般来势汹汹,在刹那间填满了沈邱鸣的整颗心脏。
沈邱鸣憋着满腔的怒气,恨不得现在就扯开嗓子把暗算他的那个瘪三以妈为中心以亲戚为半径以b为辅助以祖宗为目的画圆开c一遍。
等在心中儒雅随和地问候了那人的祖宗十八代,他这才意犹未尽地闭上了双眼,昏昏沉沉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
沈邱鸣做了个梦。
与其说是梦,不如说是他儿时的某段记忆。
那是沈邱鸣的花粉过敏性哮喘症第一次发病的情景,还是很倒霉地发生了在他的养母面前。
前因后果要解释起来也极为简单。
那天是教师节,沈老师授完课即将回家之际,学生在临别前突然送了她一朵娇艳欲滴的康乃馨。
礼轻情意重,沈老师顿时心花怒放,开心得恨不得买一屋子的窜天猴拿来庆祝。
因为这束花对她来说,是学生对她作为家庭教师的一种认同感。
她嘿嘿傻笑着把花小心翼翼带回了家,准备向她那个便宜儿子得意地小小炫耀一番。
当然,如果他能夸夸她这个母亲就更好了。
带着点小骄傲的情绪,沈老师满心欢喜地将康乃馨递给沈邱鸣,望着他的眼眸清澈明亮,熠熠生辉。
她这是什么意思,沈邱鸣又哪里会看不懂。
沈老师的心思就那么点儿小,既好猜又总是单纯得令人忍俊不禁。
瞳眸中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沈邱鸣先是轻嗅了一下花束,寻思着以自己这口才水平,怎么也得把他这位傻乎乎的养母夸出朵花来。
在心里打好几页腹稿后,沈邱鸣掀了掀嘴皮子,准备开始他的表演。
然而就在下一刻,沈邱鸣的脸色倏忽微变,浑身不住地颤抖起来,紧接着猛地伸手扶住墙壁单膝跪了下去,神情痛苦地扯着衣领大口大口地急促喘息。
沈老师头一次看见她家缺德的臭小子露出这副可怕的模样,瞬间就被吓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最后手忙脚乱地打电话叫来救护车,将沈邱鸣送进了医院。
直到医生出了诊断报告,沈老师才知道原来她家小孩儿先天就患有这项病症,或许他以前总是无意识地避开了过敏源,病症才一直没有发作。
只不过这次是实打实地接触到了花粉,所以倒霉地把沈邱鸣体内潜在的这项病症给激发出来了。
于是躺在病床上的沈邱鸣不仅要像国家十级保护废物那样,被母爱泛滥的沈老师一勺勺往嘴里塞满妈妈味道的青菜瘦rou粥,还得强行承受她加强版圣经yin诵。
沈老师一边给沈小可怜使劲儿塞粥,一边哭得稀里哗啦怒骂他,“好啊臭小子,平时见你懒如狗,关键时刻你给我大显身手。”
“害,我都叫你扔了那朵破花了,你他妈怎么就连昏迷都还要死拽着它不放?这破花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