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了大半边的天,自然没人敢在宋老板的地头上逆人家的鳞。
刚开始苏云台还不知道宋臻干了这么件事,直到游雪说溜了嘴,才知道这一吻牵连如此之大。
宋臻强硬起来能做得很绝,苏云台没胆子向他抗议,只偷偷关注过霍舟,知道他走投无路时去地下酒吧当过驻唱,开过网店,近两年靠着发照片当网红才重回了大众视野,大的片约没有,接的都是不入流的小网剧,露露一身腱子rou,打打擦边球。
活得前途无望,不好不坏。
也不知触动了哪根神经,苏云台眨了眨眼,挺认真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霍舟还咬着个小鸡腿呢,上头撒了辣椒粉,没留神被呛了一口,咳得眼泪都下来,一边还咧着嘴笑:“你道个哪门子歉,又不是你封的我。”
苏云台跟着笑了笑,嘴角迅速地勾了一下,他拉开剩下的一罐啤酒,跟霍舟手边的碰了碰,一口气干完了。
霍舟又说:“真要怪也怪我,没事儿瞎调戏,自找的。换位想想,这要是自己女朋友被人亲了,我撩袖子就给他揍趴下!”
苏云台低着头没应,啤酒罐子捏在手里,咔啦啦响,事儿过去这么多年,碰上了才惦记着说句对不起,听起来既没用又矫情。
晚饭后,后桌的导演提议换个地方再喝两杯,见霍舟和苏云台是旧识,也顺带邀他同去。
碰见霍舟已是意料之外,苏云台不想旁生枝节,推脱明天要一早进山拍戏,道别后直接往店门外走,没两步,就看见霍舟也跟了出来。
他回避的意味明显,没成想这人还自己贴上来,一时没忍住,压低了声音道:“不怕被宋臻再封一回?”
霍舟停下,距离他半步之遥,满不在乎地笑了:“我都这样了,封不封有什么差别。”
苏云台站着不动,背着光,一张脸看着越发冷。
“行了,”霍舟叹气:“我就是送送你,这几年我没什么朋友,难得见到个熟脸,吃顿饭,说说话,你就当行行好呗。”
苏云台一言不发,转身就走,一边摸出手机看消息,万小喜已经回了酒店,说是给他带了点夜宵。
霍舟跟在后头,离得不近也不远,嘴里哼着歌,时不时噼里啪啦打一顿蚊子。时值盛夏,山里头蚊虫特别多,一路都往人脸上身上招呼,他又穿着件背心,咋咋呼呼地歌都唱跑调。
“为这小网剧,我喂了半个来月蚊子,”霍舟有意起个话头,“血都掉了两斤,吃还吃不好,为这一身rou,天天鸡rou西蓝花拌蛋白粉,也就今儿杀青,才准我吃顿好的。哎,苏云台,你平常吃什么的,这么些年怎么一点变化也没有?”
苏云台起先没应,好一阵才轻轻说:“萝卜咸菜,没比你好。”
霍舟哈哈笑起来,“谁信!宋老板就给你这待遇,你还不得撬了他啊?”
这次苏云台没再回答,转过个弯,酒店就在眼前,硕大的金字招牌在黑夜里熠熠生光。他停下脚步,终于转过身,“我到了,就到这儿吧。”
霍舟看了他好一阵,雾里看花好不真切的那种看法,最后摇了摇头,说:“我没看错你。”
苏云台抬起眼睛,直直看着他。
霍舟哼了一声,继续说:“那会儿片场上看见你第一眼,我就觉得,你对人对己真是冷到骨子里了。”他摆摆手,可能是在赶蚊子,也可能只是示意苏云台走,等人转过身,他又像想起了什么,“其实我刚刚撒了个谎,我确实想挖宋臻的墙脚。”
第30章 (下)
回到酒店后,苏云台刚刷开房门,万小喜就从隔壁冲出来,势如破竹,塞他一满碗花蛤。
她醉得几乎站不住,靠着墙嘿嘿地笑,戏特别足,“恭迎主上回宫,乱臣贼子已斩于菜市口,请主上放心。”
估摸着这“乱臣贼子”指的是陆小为的助理,万小喜舍命拼酒,把人喝趴下了。苏云台笑了笑,说:“谁是你主上,别乱叫。”
万小喜站直了,“行,那就夫人吧。”
苏云台本来还想扶她一把,一听手就缩回来,拎着花蛤转身回屋,撂了一句:“跪安吧啊。”
花蛤还热乎,个个浸在喷香的汤汁里,上头还堆着切得细腻的蒜沫。苏云台吃了小半碗,饿倒不太饿,只是觉得累,胸口空了似的陷下去一大片。半夜里起了点凉风,他草草冲了个澡,仰面躺在床上,思忖半晌,霍舟跟个影子似的在眼前晃晃悠悠,赶不走驱不散,他想不明白,已经栽过一回的人,为何还想往同一个坑里跳?
可能是霍舟这顿饭真起了作用,许久不见的负疚感居然冒出了头,苏云台对着惨白的天花板眨了眨眼,猛地翻身,扯过薄被,关灯,睡觉。
都他妈什么破事。
后两天没再看见霍舟,苏云台悄悄向酒店前台打听了,确实有这么个剧组,主角是个男狐狸Jing,动不动就扒衣服露胸肌,酒店的几个小姑娘都去围观过,不过这两天没见着他们的小面包车,听说是拍完了,已经走了。
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