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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瞧,又入魔了。”
谢逢殊手上、刀上都滴着血,几乎汇成一股溪流。
嘲溪瞪大了眼,又惊又怒。大声痛骂道:“蠢货!你回来做什么,快跑啊!不是让你跟着师姐——”
他声音一顿,脸色忽然就苍白了,哑着声音问:“谢逢殊,师姐呢?”
谢逢殊张了张口,到底还是没能发出一点声音,他握紧了手中的刀,甚至不敢去看吕栖梧和嘲溪。嘲溪握着长鞭的手微微发着颤,又问了一遍,声音仿佛从喉咙中挤出来:“我问你话呢,师姐呢?”
封寂看着谢逢殊,听着头顶不断传来的雷声,忽然就生出一点恶毒的快意。
“你们的那个师姐或许是被他害死了,毕竟他入了魔,失手杀了谁也不一定。”
他看着谢逢殊,语气带着悲悯,又带着蚀骨恶意:“应龙,以为转了世,就将前尘一笔勾销了?笑话!万年之久心魔难消,你本来就是魔头,这三界六道不容你,神佛妖魔要杀你,你还真以为自己慈悲法相,菩提心肠?”
谢逢殊听着封寂的话,眼中血色越发浓重。他脸上已经不复昔日意气,只是看着封寂,语气冰冷。
“你又是什么东西,被我羁押万年的废物吗?”
入了魔,他便什么都记起来了,上古的恩怨纠葛,生死之仇。
封寂被他戳了痛处,脸上神色也冷了下来,谢逢殊不再说话,提刀而上!
在谢逢殊与封寂缠斗之时,琅烬也带着剩下的妖魔而至,直扑吕栖梧和嘲溪。
电闪雷鸣,狂风摧木,明镜台鲜红如血的山花被吹得倾颓,到处是腥风血雨。一片昏暗之间,封渊刀刃的寒光在天地之间分外明显,有些时候刀剑声甚至盖过了雷声,发出刺耳的嗡鸣。
谢逢殊用刀横扫封寂身前,杀意铺天盖地而来。
封寂提剑与谢逢殊缠斗,刀剑相抵之时,他冷声嘲讽:“耗费修为越多,入魔之势越快,我天生便是魔,天雷奈何不了我,你呢,就不怕待会儿被劈得魂飞魄散?”
谢逢殊抬眼看着封寂,刀光照亮了他死气沉沉的眉眼,封寂悚然一惊,突然明白过来,谢逢殊确实不怕。
他一定要杀了封寂,什么天雷、什么生死,都已经拦不住他。
封寂冷笑着,杀心顿时也浓重起来。
两人缠斗之际,雷声也越来越大,有闪电落在明镜台,森冷的白光划破黑暗,却更显得分外可怖。转眼之间,已经有一道天雷降于明镜台,劈到一株山花之上。
那株山花瞬间燃起火来,转眼变成燎原之势。
只不过短短一瞬,接二连三的天雷便落在了明镜台上,离谢逢殊越来越近。
谢逢殊杀心极重,哪怕是如此,他也没有退让分毫,刀刀朝着封寂紧逼,又有天雷而至,这次直接劈到了谢逢殊拿刀的右手之上!
谢逢殊的手原本就伤得重,这下简直是皮开rou绽,偏偏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一刀斩向封寂,生生在封寂脖颈间划开一道极深的伤口!
下一刻,封寂一掌拍向谢逢殊胸口,拍得谢逢殊心脉巨震,后退了几步,唇角溢出血来。
封寂摸了摸自己颈间,沾了满手暗红,脸色不能再难看。
“好啊,今日我便看看,是我先杀了你,还是天雷先叫你魂飞魄散!”
谢逢殊神色毫无波澜,再次提刀而上!
而此刻天际乌云再聚,吕栖梧眉头紧锁,一掌将身旁的嘲溪推开数十丈,大喝一声:“退开!”又抬手一指,念出一道口诀。
随着这声口诀,他身后那棵梧桐在狂风之中伸展着枝叶,飞速地向外延伸,越长越大,几乎遮挡了整座明镜台,也遮挡了落下的又一道天雷。
九霄之上的天雷,是数万年留下的对于入魔大妖的辖制,可以将入魔的妖劈个魂飞魄散,何况其他人。
一雷而下,梧桐树有枝叶被劈得簌簌下落,吕栖梧当即呕出一大口鲜血来,踉跄着几乎跌倒在地。嘲溪看到了,偏偏被琅烬缠住,只能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师父!”
谢逢殊心神被这一声拉回了些许,转头看去。一瞬的电闪之光照亮了他眼中的错愕。
“师父!”
他一刀劈向封寂,逼得对方狼狈地退开数步,飞身往吕栖梧那边去。
吕栖梧与封寂一战已经耗费了大多神识,如今又有天雷降身,已经是残烛于风。
谢逢殊跪倒在吕栖梧身旁,双手颤抖着去拉吕栖梧的衣袖,说话已经语无lun次。
“别挡了,师父,求你,别挡了。”
他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道天雷降下,整棵梧桐树瞬间由树顶开始火光冲天,浓烟滚滚而上。
这一道天雷,便是吹灭残烛的最后一点风。
谢逢殊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要裂开了,恨不得那熊熊烈火是燃在自己身上,他跪在地上,带着满脸血污仰头看向天际的黑云,嗓子里好像吞了刀,声音沙哑,逼问这九重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