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跳,居然一齐熄灭了。黑暗之中有千声佛号从四面八方传来,有人厉声责问:“孽畜,佛门净地,岂敢擅闯?!”
谢逢殊被吓了一跳,急急后退了几步,差点撞翻了灯台,发出一阵叮铃哐啷的乱响。眼前的法堂又在瞬间消失了,只剩下了茫茫大雪。
风雪呼啸之中,谢逢殊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反应,后颈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啊——”
那股疼痛剧烈无比,仿佛有人扒开他的皮,生生抽出了一根骨头,血rou暴露在了天地之中。谢逢殊痛得跪倒在雪地里大口大口喘气,他咬着牙下意识地伸手去探,好像摸到了什么坚硬的薄片。
谢逢殊将它攥在手里拿了下来,在漫天风雪之中,他看清了手里握着的东西。
那是一片银白色的龙鳞,在他手中发出淡淡的、幽蓝色的光。
谢逢殊陡然惊醒。
已经到了晌午,嘲溪不知道去哪了,屋内只剩他一人。谢逢殊躺在床上瞪着眼看着房顶,浑身都是汗。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做这样的梦,但梦中的疼痛太过清晰,他在床上躺了半晌,直到呼吸平静,才掀开被子爬了起来。
他把自己收拾妥当,推门而出,差点撞上在门口站着的吕栖梧。
谢逢殊赶紧收住脚:“师父,大清早的干吗呢?”
吕栖梧毫不客气地往自己徒弟头上重重一敲:“都什么时辰了,还大清早!你师兄师姐早已经起了!”
谢逢殊自知理亏,不敢出声,吕栖梧哼了一声,又问:“昨夜你们去哪了?”
“……这么快就发现了,你这也太Jing了。”谢逢殊赔着笑脸向吕栖梧讨饶,“我错了,等下次下山,再带一坛好酒赔你好不好?”
吕栖梧有些心力交瘁,捋了捋胡子道:“谁问你这个了,我问你最近是否见过什么陌生人,可曾有哪里不对劲?”
谢逢殊想到了昨夜那个名为封寂的男人,如实道:“遇见一个,在山中迷了路,给他指了方向,应该已经下山了。”
吕栖梧眉头紧锁,额间沟壑纵横,不知在想什么,最后只是长长叹了口气。
“我总觉得最近须弥山有些不同,却又察觉不到什么,你们最近也不要再下山了,最好连明镜台也不要出。特别是你,你师兄师姐好歹已经修出金丹,你么,万一来个大妖怪,还不够塞牙缝的。”
谢逢殊有些憋屈地应下了,想了想又开口道:“师父,你说我原形是什么?”
见吕栖梧看向他,谢逢殊摸摸鼻子:“师姐原形是白狐,嘲溪是黑蛇,我呢,我好像不知道自己的原形是什么。”
吕栖梧静静看了自己小徒弟半晌,再开口时语气有些沧桑:“为师也不大清楚。当年我在明镜台的湖边拣到你,你还是一颗油光水滑的白蛋,我将你带了回来,用天地灵气滋养,始终不见长大,要不是已经育灵,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呢。”
谢逢殊:“……”
“直到某一年,我大醉了两天,没去看你,再睁眼,你已经化形成人,正在地上爬,我也百思不得其解。”
妖怪修炼,该是先有原形,再练育灵,最后幻形成人,谢逢殊直接省略了一步。
吕栖梧看了一眼谢逢殊,沉声道:“我在须弥山多年,从未见过那样的蛋,原以为该是个灵兽,没准能养出个凤凰麒麟来。但从你这么多年给我惹的事来看,是我看走了眼,那估计是颗王八蛋。”
原本听得很认真的谢逢殊:“……”
这什么师父啊!
吕栖梧打击完自己的小徒弟,心满意足飘然而去,临走之前还要扔下一句:“今日记得把水缸挑满,当作是偷酒的惩罚。”
谢逢殊无言以对,万分憋屈地拎上桶去挑水了。
今日天气不好,天际灰沉沉的,压着整座须弥山,是风雨欲来之象。谢逢殊拎着桶从山顶到山脚一趟一趟往复,给水缸添水。
等到最后一趟,他在湖边弓身打了水,忽然听见身后有人道:“应龙。”
谢逢殊下意识地回头,见到了昨夜那个叫封寂的人,他背后还有一个黑衣的男子,正面色不善地看过来。
谢逢殊皱了皱眉头,道:“你叫我?
“认错人了吧。”
封寂先是一怔,随后才恍然大悟似的一笑:“对,你不叫这个名字了。现在你叫什么?”
谢逢殊原想说一句“关你什么事”,又觉得这样不太礼貌。他迟疑了一下,没有开口,只当听不见。封寂却极有耐心地接着道:“你多大了?快三百岁?”
见谢逢殊依旧不开口,封寂笑了笑,自问自答:“三百岁,该修得金丹了,没准以后还能得道飞升,受封仙位是不是?”
说完,封寂突然一顿,目光移到了谢逢殊腰间。
昨夜夜深,他没有在意,此时才看见谢逢殊腰间那把刀。
他眼神一冷,低笑道:“原来如此。”
谢逢殊没注意到他的眼神,他只是终于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