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说完,他就笑了起来,笑完后,余光落在了方知之这边。
方知之给助理使了个眼色,让他先走。
助理胆战心惊地提脚才打算跑路,方林玉就一声冷哼传了过来。
“我让他走了吗?”
方知之听这话就笑了,瞬间放松了一直僵硬的身体。
北风吹着乱雪,透骨的寒意顺着长廊大开的窗户飘了进来。
他动了动冷得有些麻木的手,光影中骨节分明,十指纤长。
“我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方知之抬眼看向自己这位同父异母的好弟弟,双眸中盛着淡淡笑意,“怎么,方氏小少爷已经落魄到连一件衣服都要斤斤计较了?”
“还是说,你们方氏拿了秦家的钱救急,短短一年又败光了,以至于你都买不起新衣服了?”方知之将额前被吹乱的发拨开,眼尾一颗小痣若隐若现。
“你!”
方林玉这个火被方知之三言两语就挑了起来,他正打算骂回去,突然有人跑过来喊他。
“小少爷,钱董那边找您。”
方林玉狠狠地瞪了一眼方知之,口中念念有词直说让他等着。
方知之笑着应下了。
跟这种让人倒胃口的家伙说了几句话,方知之压了好久的那股呕吐感,忽然就翻倍涌了上来,一阵窒息。
他正打算揉揉胸口缓一下,忽然走到一半的方林玉又折了回来。
方林玉凑到方知之耳边,小声道:“大哥,你可要赶快给秦家生个孩子,赶紧绑定秦家这条船。你看看都结婚一年了,秦深对外还是隐婚吧?虽说你俩商业联姻,但有了孩子以后就不一样了嘛。这以后啊……”方林玉的话没说完,他就冲着方知之投以一个微妙的表情,然后才和秘书离开了。
方知之心中气血翻涌。
他干脆回洗手间又打开了水龙头接点水泼在脸上。
十年了,方林玉这一家人还是一如既往地不要脸。
十三岁的时候母亲因病离世,很快他父亲便领着另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和自己同龄的儿子进了家门。
他父亲和所谓的初恋情人你侬我侬,一家子父慈子孝,多么温馨,多么让人羡慕。
而他呢?他作为珠宝行业知名世家的继承人,一门心思只想着学表演。
从前母亲在的时候,他是可以肆意逐梦的浪漫少年。
母亲一走,父亲就说他的那些是痴人说梦,简直有辱家门。
为了后继有人,父亲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他那个小儿子身上。
想到方林玉这个人,方知之真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父亲把人当个宝似的捧在手里,盼星星盼月亮地期待着方林玉早日成才。
可惜了,他方知之是不学无术的混账。
方林玉也不过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
本以为他们这一家这辈子就这样貌合神离地过下去了,谁知道一年前方家生意出了问题,资金链出现断缺。
方家做珠宝生意的,平时偶尔也会请一些艺人代言,一来二去和娱乐圈也不算太陌生。他那个继母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了秦家正在给大儿子张罗相亲的事。
秦家是娱乐圈的高门大户,说是坐拥半壁江山也不为过。
方知之知道秦深,准确说这个圈子里没有人不知道他。
十五岁出道,十六岁红遍亚洲,他的巅峰一直在刷新。
如今三十五岁的秦深已经是国际知名音乐教父了。
接着他被家里逼着坐到了秦深的对面,秦深一眼就相中了方知之。
这是方家的幸运,却是方知之的不幸。
他本以为人生就此灰暗了,但也许是上天垂怜,结婚前秦深便送了一纸协议过来。
两人约好了结婚一年,各取所需,互不干扰。
一年后和平离婚。
闭了闭眼,方知之平复了一下心绪,他让助理开车送自己去了私人医院。
一路上方知之都不舒服,闭目养神也静不下心。
“方哥我陪您进去吧。”
“不用了,你先回去吧,辛苦了。”
方知之整理了一下衣服,敲了敲门。
“请进。”
“方影帝最近不是应该接通告接到手软嘛,怎么有空来找我了?我都跟你说几百遍了,没事少来找我,我这小地方万一被狗仔端了怎么办?我可不想跟你传绯闻。”
医生是方知之的老朋友,平时有空他也会来找人聊聊天。
方知之走过去也没客气,伸手就掐了把对方的婴儿肥。
“哎哎哎你快给我住手!”
“我跟你说今天我可是带着八个狗仔过来的,就在你这窗外蹲着。”方知之弯了弯眼睛,凑过去贴着对方,“咱们近一点,他们好拍照。”
徐西陆一听吓得手里笔都掉了,睁大眼睛问:“真假的啊?”
方知之忍笑:“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