翘到官家身上。
官家自己睡得倒是方正,他轻抚着怀中女郎的长发,目光幽远不知在想些什么,温离慢怎么都睡不着,翻了个身,趴到官家身上,想了想,她又往旁边蹭了蹭,免得肚子也压上去。
“官家──”
这种尾音一拖长,便表明她又有鬼主意,官家沉默片刻:“嗯?”
“如果是我生出来的小孩,你会喜欢吗?”
这可真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因着官家并不知道她想听到什么回答,说喜欢是违心,说不喜欢又怕她生气,她现在可动不得气了。
久久不闻官家回答,温离慢抬起头,见他正盯着自己看,就胆大包天的伸手去捏他的脸,像平日里他捏她一样,不过官家脸上的rou可比她的硬多了,“喜不喜欢?”
“……不喜欢。”
温离慢松开手,好奇地摸着他的眉骨、眼睛、鼻子、耳朵,时不时捏捏碰碰,没个消停时候。
“官家的阿父阿娘不喜欢官家,我的阿父阿娘也不喜欢我。”温离慢嘟哝着,“我跟官家,都是不被期待降生在世上的人。”
她往上蹭了蹭,这样可以跟他面颊贴在一起:“但我有孩子啦,虽然我现在还没有喜欢上他,以后可能也不一定会喜欢他,可我还是想把他生下来。”
她不想要自己的孩子也不被欢迎降生,就如同她和官家,似乎从出生到活着再到死亡,都是注定好的宿命。
温离慢把手收回来摸了摸肚子:“我还没有跟他相处过,不知道会不会喜欢他,但他好像跟别人都不一样。”
血脉相连的触动,温离慢从不曾感受过,无论是给予她生命的阿父阿娘,还是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她都对他们没有丝毫情意,曾经钟老将军一家也是,可在他们逐渐靠近的过程中,温离慢渐渐察觉到了情感上的松动。
虽然她已经将全部的爱意都奉献给了官家,但这个出现在她生命中的小孩却又是不一样的。
官家想不明白有哪里不一样,他与温离慢不同,温离慢是从不曾接触过情感,所以才会想要尝试,而他痴长她这些岁月,早已见过无数爱恨嗔痴,如果不是遇见她,他无法对人间产生丝毫眷恋。
她会尝试期待这个不该降生的孩子,官家不会。
但他不会扫她的兴,便顺着她的话道:“自然不一样,其他人欺你辱你,顶多叫你吃不饱穿不暖,只能伤害你的身体,而他不一样,他吸你的血吃你的Jing,以你的骨血为生,使你受尽苦楚,十月怀胎日日于鬼门关徘徊,要拿命来喂养。”
官家说着,语气不觉变得无比Yin沉。
只是说完,他才想起她第一次怀上孩子,根本什么都不懂,他说这些,岂不是吓唬她?
忙道:“朕只是随口一说,你不会有事的。”
温离慢恍然大悟:“原来怀孩子这么辛苦吗?”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现在什么感觉也没有。”
说着,还拿起官家的手在自己肚皮上摸来摸去,官家被迫以掌心,隔着寝衣贴着她柔软平坦的肚子,哪怕都知道里头有个孩子,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它是如何在人的身体里生根发芽的。
这副没心没肺,连自己的生死都看淡的模样,令官家有些恼怒,他不能对温离慢发火,也不舍对她发火,于是这口气便憋在胸口,叫他寝食难安。
“……你心就这样大?”
温离慢冲他笑:“已经有了它啦,如果它不讨人喜欢,我就不喜欢它,可它现在很乖的。”
说着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然后她不知想到什么,眨了眨眼睛又想了想,突然亲了亲官家的嘴角:“不过就算有了它,我最喜欢的也还是官家,十个它加在一起,都没有官家让我欢喜。”
官家冷眼看了眼她的肚子,别开脸:“一个便够受的了,还要十个。”
只这一个,已是他的眼中钉rou中刺,她还敢说十个?
温离慢抱住他,手臂横过他的胸膛:“困了困了,要睡了。”
已经深夜,她再不睡,明儿个怕是真的要到下午才能醒。
官家闻言,将她拥入怀中,又将被子盖紧,哪怕温离慢已安然入睡,他还是久久无法入眠。
心中思绪万千,竟是一片茫然,这一生能困住他的事情屈指可数,他只要手上有刀,就能成为天下霸主,要谁死便死,从来无人逃得过,可当他想要留住一个人,却只能求天意成全,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命吗?
一夜无眠。
因着温离慢刚诊断有孕,官家称自己身体不适,罢朝三日,这三日,都在太和殿陪着温离慢,她自己反倒接受良好,半点不担心,该吃吃该喝喝,次日一早,还记得自己的小粽子。
昨儿端午过得可真不愉快,大抵是官家这一生过得最差的一个端午,温离慢果然睡到下午,一觉醒来发现官家还在身边,顿时惊喜不已,一把将他抱住,在他怀中仰起小脸看他。
官家摸了摸她的长发:“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