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泽谕吉自觉地上前两步,对乱步伸出手做了一个接人的手势:“乱步,你跳下来。”
乱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迟迟没有往下跳的意思,慢吞吞地问道:“你会接住我吗?”
“会。”福泽谕吉点了点头。
“真的吗?”乱步又问。
福泽谕吉不禁有些奇怪。
虽然他现在受了伤、还中了异能病毒发着高烧,但作为一个常年锻炼的武人,在有准备的情况下接住一个乱步不是问题。乱步应该最清楚他的本事才对,不然以前两人搭档时也不会总踩着他的行动极限做事,还被他责备过好几次。
可乱步此时却在上面迟迟不肯下来,反复确认会不会接住他,活像是一只被困在树上下不来的黑猫,对解救它的人抱有极大的警惕心。
不太清楚乱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也没往其他方面思考的福泽谕吉只好耐着性子,一遍又一遍地肯定乱步的问话:“乱步,你下来吧,我会接住的。”
“真的吗?不会摔倒吗?”
“……”福泽谕吉忍了忍,“不会。”
他觉得自己的暴脾气比十几年前已经收敛很多了,当初刚遇到乱步的时候,因为少年太过聒噪,他还有过把乱步打一顿再塞进下水道里的打算。
现在再看乱步无理取闹的场面,自己已经能平静以待了,甚至内心毫无波动。只不过再这么拖延时间下去,万一耽误了正事,他怕是又要产生那种想打孩子的冲动了,而且让夏目老师在旁围观学生的家务事也不太好看,他已经很久没教训孩子了。
幸好,这种无意义的问答只持续了三轮,乱步就露出心满意足的神情,直接蹦了下来。
这让福泽谕吉更加觉得乱步是在无意识地折腾人了,不禁在心中叹了口气,身体还是动作迅疾地接住了从上面跳下来的人。
乱步摸了一把他鲜血淋漓的脖子。
那是被森鸥外的手术刀割出来的,刃面很窄,出血量不算大,应该没被割破动脉。但因为伤口在脖子上,差一点就能要了福泽谕吉的命,看着也有些恐怖。
乱步只是摸了一把,随后便点了点头:“嗯嗯,看起来没什么大问题,那你就背我走吧。”
福泽谕吉:“……”
又来了,打孩子的冲动。
这种完全不体谅别人的心情、无意识给人造成困扰的要求,该说真不愧是乱步吗?
福泽谕吉不敢去看身后看热闹的森鸥外和夏目漱石,有些生硬地拒绝道:“乱步,你已经二十七岁了。”
如果是旁人,大概会被他身上剑客特有的凌厉气质震慑到,不敢多说一句话吧。
可在黑手党世界摸爬滚打十几年的乱步比谁胆子都要大,仗着福泽谕吉对他的存在还没有清楚的认知,竟然直接像个小孩子一样撒起娇来了。
“诶?可是大家都说我还只是个孩子啊!刚才一路走过来很累了,乱步大人才不要靠两条腿从这里走出去呢!”乱步嚷嚷着,一边像八爪鱼一样黏在了福泽谕吉身上。说完,他好像才想起来似的,又补了一个称谓,“社长?”
福泽谕吉:“……”
怎么回事,违和感更重了。
难道说面前的乱步并不是本人吗?
但乱步就是乱步,不可能是别人,就连夏目老师都没说什么,那就更不会有错了。
虽然心中存疑,但福泽谕吉并不是爱lun·坡那类喜欢观察细枝末节得出结论的人,他没往特殊方面思考。毕竟世界上有两个江户川乱步这种事对他来说有些太不可思议了——世上能出现一个乱步已经是神迹,两个乱步又是什么情况?
福泽谕吉把这个离奇的想法放在一边,觉得不能再浪费时间下去,干脆地背起乱步。
森鸥外脸上挂着假惺惺的笑容,站在一旁说着风凉话:“哎呀,可真是羡慕福泽阁下呢,和江户川君关系真好,爱丽丝酱就总是和我闹脾气。”
这能比吗?
你的爱丽丝半小时前已经被我斩首了。
福泽谕吉心想。
他和森鸥外没什么好说的,福泽谕吉一个眼神都没分过去,背着乱步目不斜视地往外走。
走出这片爆炸后的废墟,迎面就撞见了抱着小浣熊、踟蹰着等待的爱lun·坡。他看了看乱步,又看了看背着乱步的福泽谕吉,不禁有些目瞪口呆。
江户川君不会是代替这个世界的乱步君吧?
那乱步君该怎么办!
“嗨,坡君,还在等我吗?那就一起走吧!”乱步晃了晃手上的推理小说,对着爱lun·坡露出一个笑容,但这笑容在爱lun·坡看来有些不怀好意。
“……”
爱lun·坡觉得自己被威胁了,但他没有证据。
与此同时——
“你们就是这么照顾乱步先生的吗?”
“……”
被询问的两人一声不吭,都显得有些狼狈。
一个脸上挨了一拳,一个肚子上挨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