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星光还有满城灯光交织缠绵,如梦如幻。
“行了,”江沅后退两步,到伞边上,一边转身,一边挥手,说,“拜拜!!”
说完,他便跑进了大雨之中,钻进了那辆车子。
徒留沈度怔怔站在原地。
很久了,他一直坚强,一直压抑,可是此刻,才十八、九岁的他,蓦地变得脆弱起来。一旁灯光明明灭灭,自各个角度映照着他脸颊上的雨水、泪水。
他突然觉得,这是世界的一个信号。众多神明在告诉他,这个世界依然美丽,一切一切都在变好,他没被抛弃。他还可以拔剑而起,向生活再次宣战,杀一条血路出来。而不是,趔趔趄趄,踉踉跄跄,被推到哪儿算哪儿。
那个晚上,大雨中,在繁华的北京街头,他热血奔流、热泪飞溅。
…………
沈度第二次见到江沅是在医院对面的超市里。
自初遇,一切真的是在变好。沈度母亲脱离危险,转入普通病房。
那个超市是这片儿唯一一家大型超市。沈度后来回想了下,觉得,江沅大概住在附近,第一次的相遇是在江沅回家的路上。
再次相见的那一天是大年三十。北京气温骤降下来,医院病房冷极了,因此,沈度离开医院,走到对面超市,买热水袋,还有水果。
没想到,就在付账马上就要完成之时,沈度手机竟然灭了!
他站在那折腾半天,还是不行,收银甚至拿出一个充电宝来。后来,他才知道主板坏了。
那家医院面积很大,一来一回要30分钟,而除夕与初一初二这家超市8点关门。沈度陪着妈妈吃饭,而后收拾,而后出来,此时已经7点45了。
沈度拿着那个手机,心再次涌上一股挫败。生活似乎总是这样,人不顺当的时候呢,各种屁事也接踵而至,接二连三,不停地添堵再添堵。
排在沈度后边的人受不了他,换了一队,再后边的人也是一样。沈度本人也尴尬极了,却抱着一丝希望,继续摆弄他的手机。
而就在这个时候,再后面的人走上来了,轻轻地问:“这些东西很重要吗?”
沈度眼睛瞥向对方,而后惊讶地认出他来了——是当时送伞的人!!他还是干干净净,右手提着一个篮子,左手捧着一束鲜花。
沈度猜测这些鲜花是用来布置房间的,今年毕竟是年三十。
不过沈度没说话,只点点头。医院的楼十分老旧,太冷了。
“这样啊……”江沅显然毫无印象,他掏出了他的手机,说,“那我帮你先付了吧。”说完,他把手机给收银员,让收银员扫他的码。
买完沈度的,买自己的。而后江沅站到一边,要了一根水笔,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写在购物的小票上,递给沈度,说:“你给我充一百话费就行!”小票上是101.5。
沈度接过来,望着他,说:“真的谢谢。”
“没事儿!”江沅又笑,问,“陪家里人来医院的吗?”
沈度又点点头,半晌后,见江沅还在等他回答,才开了口:“对,我妈妈。”这家医院非常有名,无数的人求医问药。沈度想,也许,每个陪着至亲的人都有一些相同特征吧。他们有人衣着光鲜,也有人衣衫褴褛,但大概是有一些相同的东西的,都是可怜人。沈度觉得,大概就是因为这个,江沅才帮他付账的——他看出了他的挫败还有他的濒临崩盘。
“希望妈妈一切顺利。”江沅突然又问,“对了,你买年货了吗?”
听到问题沈度愣了。他哪想到什么过年。
“嗨……”江沅垂头,在手中购物兜里掏掏掏掏,最后掏出一把糖来,有七八颗,十分强硬地塞进沈度的塑料袋,说:“也算点年味儿吧。”糖纸五颜六色,上面个个写着“福”字。
末了,江沅想想,突然又从手里花束的最边上拔下一朵,用手拈着,递给沈度,笑着说:“这也给你。矿泉水瓶养着就行。花又好看,又喜庆,妈妈喜欢这些东西,心情会好。”
那是一朵粉的百合,芳香袭人。
沈度接过来,看看花,又看看他,又说:“谢谢。”
这回,他感觉到自己内心被什么东西轻柔而绵长地牵扯着,丝丝缕缕。
“行了,我走了。”最后,江沅拎着东西离开,“别忘了100块话费!”小跑两步,离开了。
当晚,沈度转了101.5。
他想:为什么又遇到了呢?
可能,就像《卡萨布兰卡》的经典台词说的一样:“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城镇,城镇中有那么多的酒馆,她却偏偏走进我的。”
…………
后来,他们俩没对话过了。
可沈度其实还是见过江沅。
医院旁边有个公园,也是附近唯一的公园。有一阵子,沈度妈妈状况恶化,回了ICU。ICU有探视时间,于是,某天,沈度去了那个公园,想散散心,走一走。
而后他又见到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