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震只能继续沉默。他很清楚,答案是“否”。
朋友还说:“生孩子的目的就是等他长大、等他懂事啊!你们这……孩子高中一毕业了,你们跟他就不亲了?那受这累是为什么啊?而且,孩子自己也长不好啊?他会希望自己从来没来到过这个世界的!”
姚震:“……”
回首一路,姚震有些不明白了。
她已失去她的恋人,而他也要失去他的恋人了,他们两个全离开了自己那个重要的人,为了“小家”。可实际上,“对方”只是陌生人,“孩子”也……
朋友还问:“你们为了孩子成长难道打算一直同居吗?你真放弃辛愿了吗?”
姚震答不上来。大约只能如此。孩子要见外婆外公、爷爷nainai、周围亲戚,“爸爸妈妈长期分居”这个东西哪能瞒得了呢?孩子太小,自己假装“出省工作”也不现实,双方父母不会同意,他的工作也很体面。再说了,如果父母想去他那呢?难道他真出省工作吗?他不想换,也不好换,现在工作还“走后门”了呢。而且,他是一个成年男人,他有责任需要承担,不能把这个孩子给朱莹莹一个人看。
越想越头疼,于是最后只能当个缩头乌gui,认命了,将就了,当自己为了父母为了孩子不要自己了。
这里,网站老板一针见血:“你们就是自以为是、自作聪明!你们觉得你们特别八面玲珑长袖善舞,能把一切都安排了。男女朋友、父母、孩子、‘配偶’、同学、同事、甚至街坊邻居……一样不拉,什么都要!可是,你们却因‘寻求安全’而不断地制造危险。非常好的形式婚姻有没有呢?有的,是有的,可……绝大部分形式婚姻问题多多、矛盾多多啊!”
…………
《柜》里讲了三对同志。在成片中,到这里,第三对儿“年轻同志”也被爸妈给发现了。不过,为平衡情感,王金发让“年轻同志”带着希望。谁都知道,辛愿、姚震二人关系已经注定没有善终了,于是,观众可以将更多期待投入到新的角色里。
“年轻同志”中的一个带他妈妈到医院,主动看心理医生。
医生问了很多问题,比如“你交往过几个男友?”“你的行为是否理智?”“第二性征是否正常?”“你这两周想过轻生吗?”“你这两周有过失眠吗?”“你这两周一样开心吗?”
年轻男孩一一答了,医生垂眼开始写。男孩妈妈一再催问,心理医生则是回答说:“没病。”然而男孩爸爸妈妈一直一直钻牛角尖,问能不能改、能不能扳……医生开始耐心解释,这为什么不是疾病了,这为什么是正常的,说,他可以开激素测试、基因测试……但不建议,还说,儿子无需心理咨询,但父母可以,如果父母无法接受心理医生可以帮忙。
而在“看病”的过程中,他们对面几个医生苦口婆心地跟他们说,“你们一家很幸福了……你们看看这的患者,就知道,你们现在担心的事是多幸福的烦恼了。”
他的父母有些懵了。出来后,他父亲跟他母亲说,他早猜到这个结果了。
这是《柜》的一个主题:在东亚集体文化中,“父母”角色至关重要。电影中有三对同志,由第一对六十左右的,到第二对三十以上的,到第三对二十左右的,由骗婚到形婚到不婚,一切似乎是在变好的,虽然,这个社会需要做的依然还有很多很多。
…………
“辛愿”“姚震”分手那天,辛愿砸了定情礼物——一个木制的小房子。是栋别墅,有灯光,有竹影。
他一直保存着、一直珍惜着,然而这回,他受不了了。
对这一镜,王金发说:“江沅,摔!使劲cei!越碎越好!!!”
江沅捧着木头房子,用眼抚摸着,用手摩挲着,说:“……嗯。”他真有点舍不得。
接着,王金发“a”,沈度进入“姚震”角色,没勇气,也没担当,再次说着软弱的话。他提出了解决方案——他每周五早点下班,两人见面而后上床。而江沅又被对方带动了,愤怒上来,绝望也上来,一边尖叫着:“这个就是解决方案?”“滚!滚!姚震,我不是三儿!”一边拿起木头房子,用力砸在姚震脚边!!!
只听“啪啦”一声巨响,那个房子分崩离析了。
在成片中,之后,辛愿就跟姚震发信了。
“好!好!cut!”王金发十分满意。
拍完,王金发看监视器,摄影、灯光、助理等等几人一堆抽烟、聊天,还有些人忙来忙去,那个“房子”无所谓了。
“……”不知怎么,江沅就还挺难过的。
他拍摄了一个来月,“恋爱”了一个来月,姚震男友当了一个来月,他作为辛愿,曾经有那么多心动、那么多甜蜜,现在,全结束了,无影无踪,消形敛迹。
江沅走到木头碎片前,抻抻裤子,蹲下身子,捡起一块小碎片儿,看了看。是主卧的美丽吊灯。
真是……很碎很碎了。
此刻,没人注意江沅,除了沈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