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番外
程寒舟的茶楼,从民国开到现在,迎来送往的,除了那几个固定的人,大部分,还是——那些东西。
“程老板,来一壶茶。”这是今年“他”第四十三次来这间茶楼,之所以用双引号,是因为这个“他”,并不能称作是人,他是浮玉山的山神,叫瑁橐(tuo四声),他本应该在浮玉山生活一辈子,来人间,只是为了寻一棵菩提树。
“浮玉山没有菩提树,”他说,“可是她吃斋念佛,做梦都想要一棵菩提树。”
“他”说的那个她,是浮玉山的花神,名叫狐淑,浮玉山的花,三千年一开,花开不见叶,叶生花已谢。而狐淑,就一直守在那漫山遍野的长生花前,难挨的无聊时光里,她便研习起佛法来。
瑁橐低垂着头,银色的长发披散下来,他听说菩提树是无根的,他也不知道,这种无根之木到哪里能找得到。
程寒舟端了一杯白开水递到瑁橐手里,瑁橐惊讶地抬头,问道:“今天没有茶叶了吗?”
程寒舟笑了,坐下来直视着瑁橐说:“你想它是一杯茶,它就是一杯茶,你想它是一杯水,那它就是一杯水。”
“菩提本无树,你想它存在,它就是存在的,你若想它不在,那寻遍千山万水,也是寻不到的。”
瑁橐离开后,程寒舟翻开来那本落灰的生死簿看了看,揉了揉身边的猫。那猫也温驯,蹭着他手心发出一阵软绵绵的叫声。
“你也在想这件事吗?”程寒舟的声音很温柔,他低垂着眼,看着生死簿上勾掉的几个名字,陷入沉思。
外面依旧很喧闹,程寒舟的思绪却停留在了前天。
“狐淑,好好的花神不做了,要去跟着戏班子唱戏?”
狐淑点了点头,道:“跟着戏班子,也许有趣些。”
“那瑁橐……”
“我把他支出去了,等他游历过名山大川之后,回来也许就会发现,这天地间,不止我一个花神值得他迷恋。”狐淑的双眼很美,像含了一潭碧水,她望向远方,心里想着明天与未来。
程寒舟看了一眼生死簿上,狐淑的阳寿,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只是用一杯茶送别了老朋友。
狐淑在戏楼练了一遍又一遍,仍然觉得很不满意,身后脚步声慢慢响起。听脚步声……是师父?
“师父,你来了?”她没回身,还诧异大半夜的师父怎么上了戏楼来。
没有人回答,冷风阵阵拍打着她的戏服,狐淑回过头去,却吓得她连声大叫。
一排排被火烧焦的尸体悬挂在戏楼里,将她包围住。狐淑吓得转身就跑,却发现出将入相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关上了!
一具具尸体在空中飘荡着,空气越来越热,冷风也凝固了起来,在泛红扭曲的空气里,狐淑的瞳孔剧烈缩小震动,她看见——一群穿着戏服的人在火海里仓皇逃窜,被彼此的身体绊倒,火舌燃烧在每个人的身上,滚烫地烧毁了戏服,烧焦了骨rou。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充盈着狐淑的耳朵,正当她想逃跑时,一只被烫焦的手搭上她的肩膀,凄惨的哭声越来越近。
“啊啊啊啊啊啊!!!!!”
火苗燃烧到狐淑的身上,她痛苦地挣扎着,扑打着身上的火焰,滚烫的火让她无法呼吸,身体被烧焦的感觉竟然是剧痛带着一丝难忍的冰凉,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烧成白骨,迷迷糊糊地失去了一时,一朵长生花在火海之中慢慢消失……
第二天,戏楼又死了人的事闹得满城风雨,原来这座城,曾经就有一个戏班子,在这一天的响排中,由于后台的小学徒打翻了烛台,燃起熊熊的大火,整个戏班子无一幸免。
演出那天,程寒舟也到了场,他看见狐淑,坐在第一排空出的位置上,旁边坐着紧握她的手的瑁橐……
“喵……”猫叫的声音唤醒了沉思的程寒舟,他笑着问猫。
“你想问瑁橐是怎么死的,对么?”
猫点了点头。
程寒舟轻轻顺了顺它光亮的毛,低笑着说:“人间的事,说不准的,谁知道呢?”
浮玉山终于有了一棵菩提树,也终于有了花叶同时出现的四季花,山海之南那座城,也多了个山神与花神的传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不大舒服,状态不是很好,更一个番外大家凑合看哈。
第8章 第 8 章
程寒舟揉了揉酸痛的脖子,看着泛白的天,回头对颜振道:“看明白了吗?”
颜振当即把一摞没写完的符纸交给程寒舟,满脸严肃。
私养Yin兵足够让一个人在地狱里走个几百遭了,这老头难道是觉得岭南村天高皇帝远,在这里窝藏Yin兵不会被人发现吗?
程寒舟攥着符纸,道:“今晚百鬼夜行,那老头说不定要借这个机会搞点什么幺蛾子,我们就守在这里,看看晚上会发生什么。”
江朗没有打岔,他看着那个老头一瘸一拐的样子,总觉得有些怪异,一个独居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