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对自己说着“不可以”,但是严景铄知道自己内心深处却有着一个完全不同的声音在抗议。那声音在他看着陈默的时候渐渐加强,逐渐盖过了另一个声音,直到陈默开口叫他的名字时,脑海中的那个声音终于彻底消失了。
景铄在心里这么想着。
严景铄不知道自己面前的酒杯是什么时候开始空的,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经盯着面前的人看了很久了。他知道老师如果发现了肯定会不高兴,但是不知怎么的他就是控制不住,简直就像是着了魔一样。刚刚喝下去酒液在自己的身体内流动着,他能感受到它们经过的地方燃烧起的赤色火焰,还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酥麻感觉,有些怪异,但是很舒服,这是一种他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这种奇特的感觉在他看着陈默的时候变得更加明显起来。他看着陈默发呆的侧脸,看着陈默的指尖抚上眉头,看着陈默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看着陈默回望自己……严景铄感到血液里的火焰燃烧得越来越旺盛,种种复杂的情绪开始在心底涌现,他却没有心力去分辨。他竭尽全力地压制着自己,但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压制着什么。他看到陈默摇晃的身影,想要伸手去扶,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动作,他怕自己一旦伸出手就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至于为什么,他却并不知道。
只要这样就好了……么?
陈默刚想移开自己的视线,一双手阻止了他。
陈默由
左腿开始疯狂地向全身抗议,就在陈默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空气中那种令人窒息的束缚感似乎消失不见了,陈默用右手扶住桌角,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严景铄就突然贴了上来。
陈默看着严景铄突然变得通红的双眼,心底一惊,下意识地就想要后退一步,可是还没有动作,就被人抓住了左手腕。
陈默有些艰难地扶着椅子站了起来,身形有些不稳,正当他想要转身上楼时,却突然像是感受到什么似的停了下来,猛地抬头看向了对面——严景铄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就像要捏碎自己手腕的力道让陈默几乎要闷哼出声,只是几乎。陈默悄悄握紧身侧的右手,极力忽略左手上的疼痛,冷冷地抬头看向自己面前的人。严景铄站得太近了,近到陈默能清楚的看到他眼底涌动的狂乱的情绪。
动不了。
陈默的大脑开始疯狂地发布着危险警告,但是他却一动也不能动,空气中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织成的网,牢牢地困住了身处于正中央的自己。
陈默沉了沉眼眸,看到严景铄面前的酒盅已经空了,不禁皱了皱眉,严景铄难道是喝醉了?仔细看了严景铄一眼,他却实在看不出来那人和平常有什么不同。两人就这么默默地对视了半晌,直到陈默的左腿因为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开始有了些微的颤抖时,他才终于皱着眉头低声说了一句,“严景铄?”
严景铄一时之间有些心绪不宁,心底那种怪异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只好又倒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清醇的酒香重新溢满口腔,咽下肚时仿佛连身体都要轻飘起来,严景铄感到自己的每个神经细胞都因为这酒而有些兴奋起来,似乎有些不对劲。
陈默早已经学会习惯性地无视严景铄,看到严景铄一杯接一杯的喝酒也没说什么。在喝第一口酒的时候,陈默就知道这装在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酒盅里面的清酒和自己以前喝过的那些酒都不一样,至少眼前的这瓶酒绝对没有它表面看上去那么无害。按照以往的经验,这种酒的后劲应该很大,绝对不会是陈默会喜欢的类型。
那是一双深红色的眼瞳,一双陈默从未曾见过的眼瞳,但是也依然是能让他轻易联想到自己妻子的眼瞳。
一点都动不了。
按理说严景铄莫名其妙地突然盯着他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次数多了,陈默自然也就无视他了。但是这次不一样,陈默迫使自己努力清醒过来,他清楚地感觉到这次有什么不一样,尽管严景铄此时看起来无比平静,但是他的目光却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具有攻击性,他就像是一条死死盯着猎物的孤狼,安静又耐心地等待着最佳的捕猎时机,直到那时,它将会毫不犹豫地给予它的猎物致命一击。
严景铄摇了摇头,抛开纷乱的思绪,他此时迫切需要这美妙的刺激。
强压下心底有些不妙的预感,严景铄再次拿起了小小的酒杯。
那双手一开始带着些游移不定,仿佛怕是触碰到什么易碎品似的踌躇不前,但是很快就下定决心继续向前,直到触到身前人的皮肤才停顿下来。
等到眼前的月亮似乎有了重影,陈默这才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这酒对他来说果然还是太烈了一点,明明自己只喝了小半杯,后劲居然还那么大,希望明天的后遗症不会太严重,小念青明天上午估计就会回来,他可不希望小念青看到自己一副宿醉之后的萎靡样子。
陈默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小半杯酒,侧头看着餐桌旁的窗户发呆。今晚的月色挺好,硕大的银色月亮就那么静静地挂在夜空,周围几点明亮的星光点缀在黑色的丝绒幕布上,显得如此安静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