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国女孩子在九十年代末期留学日本时发生的故事。
京都。
大学时,林欣的日本教授说过:没去过东京,就不会真正了解当代的日本;而没去过京都,就不会懂得传统的日本。
趁着黄金周(ゴールデンウィーク,4月29日至5月5日)林欣和安妮决定去看看传统的日本。
为了省钱,两人买了夜行长途汽车(夜行バス)的票,还不到四千日元,比新干线便宜三分之二。
车是晚间9:30从新宿发车。
那晚,林欣次见到了安妮的新男友John。John块头很大,并且还有继续大下去的趋势。安妮被他衬得小巧了许多。他红扑扑的脸上有不少雀斑,金发,蓝眼,白皮肤,是日本人心目中典型的“外人”(外国人的意思)。
他很随便地跟林欣打了个招呼,就把安妮搂在怀里,手在她背上不断地摩挲着,一会儿在她耳边温柔细语,一会儿又接个吻。被晾在一边的林欣着实尴尬。
好容易熬到车进了站,林欣连忙提着自己的黑色旅行袋逃上车,留下这对情侣继续话别。
直到司机提醒车下的乘客上车,安妮才一步一回头地上来。坐在位子上,还隔着窗子向站台上的John挥手道别。
车子终于出发了,安妮靠在位子上,显然还沉浸在刚才的甜蜜当中。
“安妮,你怎幺不和John去京都?”林欣不解地问。
“他要回美国看家人。”安妮有点失落的说。
“这幺短的时间?这来回的机票多贵呀!”林欣自己来日本已经一年了,只等着今年暑假回国,可以尽量待长一点,多陪陪外婆。
安妮微笑着说“John是独子,而且他们家很有钱。”
“他也是来读大学院的吗?”林欣好奇地问。
安妮摇摇头说“不。他是公司派过来工作的,在东京只待一年。”
她们聊了一会儿,就跟后面的乘客道声歉,把椅背调到最靠后的一档,盖上车上发的蓝色薄毯睡了。
车窗上遮着暗色的窗帘,外面的夜仿佛流入了车厢里,只有从挡风玻璃窗里才透进高速路上的灯光。车厢里很安静,只有车轮行驶在路面的声音和引擎的声音,都很轻。乘客们都休息了。清洁、舒适,日本的长途汽车和中国的真是大不相同。林欣想着,慢慢地睡去了。
到京都的时候,是次日清晨5:30。
安妮早打电话订好了在宇多野的青年旅馆(宇多野ユースホステル,KyotoUtanoYouthHostel)。她们住的是六人的大房间,林欣在安妮的上铺。旅馆里有一间很大的榻榻米房间,晚间八点钟可以来这里喝茶。青年旅馆的房客大都是“贫穷旅行”(贫乏旅行)的学生和年轻人。有日本人,也有像安妮、林欣这样的外国人。
因为青年旅馆离京都市中心比较远,所以安妮和林欣决定头两天先在京都周边的岚山、大原、嵯峨野、东映太秦映画村这些比较近的地方转转,最后两天一天去奈良,最后一天在京都市内走走。
放下了行李,她们拿了地图和相机出门坐巴士去大原的三千院。
下了车在去往三千院的山路上拾级而上,满山的翠色扑面而来。沿路有不少卖纪念品的民艺品店,所卖的东西大同小异,做工都十分Jing巧。安妮挑了一家叫做もろしろ的,这里主要经营一些用和纸做的小工艺品。安妮说要给妈妈买一样礼物寄到美国去。
林欣自己看中了一只樱花色底子印着白色小兔子的去油纸小夹子(あぶらとりケース),正拿起来翻来复去地看,坐在收银台后面的女店主起身走过来问到:“小姐是哪里人?”
“中国人。”林欣笑了笑说。
妇人吃了一惊,随即告诉林欣,三年前她被邀请到无锡参加一个盆景交流活动,她们的代表团经过市内时,那个路段的交通部门专门为他们暂停了所有车辆的通过。
“无锡人真是热情啊!”妇人很感概地说。
她又絮絮叨叨告诉林欣她叫岸下君子,是从关东地区嫁过来的。岸下这个姓是只有在大原这一带才有的姓。
这时安妮也挑好了她的礼物----一把轻巧的折扇。
岸下君子细心地用两张淡蓝色的包装纸把二人买的东西包好,又在上面各贴了一朵和纸做的红叶做装饰。林欣和安妮都夸包装上贴的红叶漂亮,岸下君子听了忙用一只小塑料袋给林欣和安妮各装了些,还另装了些秋樱(コスモス)。林欣告诉她自己最喜欢山口百惠唱的《コスモス》,岸下君子简直高兴极了。
她一直将两人送到店门口才鞠躬告辞。
“日本的东西,包装可真雅致!”林欣端详着自己手里的小包说,“中国的包装可没有这幺讲究!”
“我们美国的包装也没这幺麻烦!日本的包装,好看是好看,就是太浪费了!随便买个什幺小东西,都得兴师动众地包上好几层。少用点包装纸,东西还能便宜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