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又是何必。”冷心叹了一声,化作人形,将绍弘搂在怀里,摸了摸他的额头,竟热得烫手。
他滞了一会儿。
“我是不会耗费我的法力给你疗伤的。”
“让你多痛一会儿。”
“你欠我的。”
月光温柔如水,照得山间依偎而行的二人也如梦似幻。白衣人一路走着一路低语,像是山间的风,雾里的雨。
冷心带着绍弘往山下的医馆徐徐走去,等到了医馆,刚好夜半三更。
一家铺子挂着个“医”字,冷心瞧见,便“砰砰”地敲起门来。
此时已经半夜,听见他这般粗蛮暴力的敲门,医馆的人还以为半夜遇着了强盗,半天,才哆哆嗦嗦地出来个小厮,在门里面喊:“来……来者何人。”
绍弘似乎烧的有些严重,冷心心里不耐,便暴躁地道:“病人!”
小厮更是害怕,“您如此中气十足,一点也不像病人。”
冷心更是生气,一掌将那木门拍了个稀巴烂,冲着小厮指了指怀里的绍弘:“病人在这呢。”
小厮怔在那里,也不知道是因为冷心的样貌过于摄人心魂,还是他的手段过于粗暴蛮横,总之愣着不敢动弹。
医师姗姗来迟,看着门口一个月白长衫的男人怀抱着个昏迷不醒的人,吓了一跳,也顾不上问门口为何如此吵闹了,只让小厮帮冷心尽快把人抬进来。
小厮这才回神,要去帮冷心,却被冷心一个冷泠的眼神又一次吓住,只好看着他自己抱着怀里的人进去。
医师摸了一下绍弘的额头,又给他把了一下脉,最终被他腰间洞穿的伤口吓了一跳,吹着两撇小胡子,瞪着冷心,“你再来晚一会儿,这人就一命呜呼了!”
冷心不以为然,自觉送绍弘就医已然十分不错,何况他这小命不是还在。
没成想,绍弘这一晕,就晕了三月有余。
冷心成日里无所事事,就在医馆里来回转悠,和那小厮插科打诨打发时间。
他每日都只付之后一日的药钱,每天给了钱,就朝小厮道,“明儿我就走了,等我走了,你们把这臭男人随便扔水沟便是。”
可第二日医师让他去拿钱,他却还是这套说辞。
“明儿……”他又要说了。
“明儿公子您就要走了,您快走吧。”小厮抢话道。
冷心手里把玩着几颗碎银子,听他这话顿时来了气,“明儿我可真走了!”
“走吧走吧。”小厮开玩笑般地回他。
冷心瞪他一眼,“你当我是和你说呢?”他把手里几颗碎银扔到了小厮怀里,轰他道,“拿了快走。”
次日,小厮一如既往地来了厢房收钱,却真未见到那月白衣衫的坏脾气公子。
往来的病人们聊着天,过道被人声充斥得有些嘈杂。
“听说了么?宰相家翻天了!”
“怎么了?”
“宰相家的两个儿子,龙虎相争,两败俱伤呗!而且兄弟你有所不知,他们为夺宰相之位,私底下做了不少恶心勾当!这一下败露了,皇上可是震怒!”
“皇帝打算如何处理?”
“满门抄斩!”
绍弘晕晕乎乎的,才刚有了意识,就被门外的闲谈惊得困意全无。
“您醒啦?”那小厮道。
绍弘顾不上其它,朝小厮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听外面人继续聊着:
“嗬,哪日行刑啊?”
“可不就是今天吗,这会儿估摸着已经行完了。”
“兄弟消息灵通啊。”
“那是,我舅爷可是……”
门外的声音越来越小,应是人走远了,听不清了,绍弘看了一眼窗外透红的枫叶,这才看向小厮,声音如锯木般沙哑难听,“请问公子,今日是几号?”
小厮答:“公子,您已经昏迷三月有余了。”
三月……
绍弘望着窗外扑簌簌地落叶,被秋风打着旋儿地垂落,的确是一副秋天的样子,又问,“这是哪儿,我是怎么来的?”
小厮挠挠头,“这是阳城的回春医馆,一位白衣公子送您来的。”
绍弘大喜,“那人可是一头白发,长得十分俊俏?”
“白发?”小厮摇头道,“的确很俊俏,但却是黑发。公子,你既已醒了,便收拾收拾,回家去吧。”
绍弘应下,说自己收拾片刻就走。可小厮替他关上了门,他却又坐在榻上发起了呆。
若不是狐狸送他来的医馆,那还会是谁呢?
他想着,又朝床边挪了挪,却听到床榻里一声凄厉的“吱——”
绍弘吓了一跳,掀开了被子,看见一只被人坐了尾巴,疼得直叫的狐狸。
许是被被褥卷住了身子,狐狸的毛乱成一团,像是被人倒着顺了一遍,正龇牙咧嘴朝他哼哼。
片刻,那狐狸似是反应过来自己这幅样子实在狼狈,白光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