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这不来钱快嘛。”谢铭山把一碗花椒水都拌进了馅里,递给林数:“你看这样行不行了?”
“可以了,你再把萝卜拌进去。”林数拿筷子挑了点生羊rou馅,见没有问题后把剁碎的胡萝卜丁放了进去,又还给谢铭山:“把这个拌匀。”
“然后呢,你怎么就去殡仪馆工作了?”林数捡了几个辣椒,剁碎,预备当蘸料吃。
“别人介绍的呗。”谢铭山不以为意道:“当时村子里面已经要求必须火葬了,但好多老人还是讲究入土为安,所以经常有人去世之后悄悄埋了,火葬场就必须在埋之前把人抢出来拉去烧了,都是村里的,低头不见抬头见,抢尸体太得罪人,大家都不愿意干,就干脆找临时工来。而我,就是那个幸运的临时工。”
林数听了心疼,但见谢铭山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也不好表露什么,便装作有兴趣的样子问道:“你当时是做什么的?”
“背尸体的。”谢铭山讲道:“守在办丧事的人家外面,等仪式一结束,就两个人进去把尸体抬进殡仪车里,有的时候会有人拦,这个时候就得背上尸体就跑,跑进车里就安全了。”
“我主要就是干这个,赵继龙是开灵车的,我们俩经常就被分到这种不配合的人家里,我负责抢尸体,他负责开车,现实版灵车漂移。”谢铭山讲得开心,一点都没有心理Yin影的样子:“你知道吗,我之前背过了一个上吊的,当时化妆师给弄得和普通人一样,我不知道,背起来就跑,跑一半儿就觉得有东西在蹭我耳朵,一扭头一看舌头吐出来那老长,就在我脸跟前,吓得我差点把尸体扔出去。”
林数听得心里难受,简直恨不得早早遇见那个被欺负的小可怜谢铭山,免得他小小年纪就经历这么多坎坷。
“不要难过啦,背尸体赚得超多的,一点都不委屈。”谢铭山笑嘻嘻地说道:“我和赵继龙配合的特别好,我一上车他就跑,从来没有被拦下来过。我学车就是跟他学的,小县城没那么多死人的时候,他就开车灵车去荒地带我练车。”
“说起来还是挺感谢他的,当时也是他带我去考的驾照,考了A本,生活才算走上正轨,不然像我以前那样到处找零工打,总不是个长久之计。”谢铭山调好馅,放到一边,问道:“要剥蒜吗?”
“看你的习惯,我随便。”林数这辈子吃饺子的次数不超过十次,对于要配什么蘸料十分无所谓,注意力还是在谢铭山的往事上:“那后来呢,你这个朋友当司机好好的,怎么又去当矿工了?”
“后来管理严了,我俩一起被殡仪馆清退了,我被家里的亲戚叫去广州开车,他就在本地找了个司机的工作。”谢铭山拆了半头蒜,一边剥皮一边说道:“他有次醉驾,驾照被吊销了,那时候我姐正好叫我回来给老板开车,他有了案底,驾照也没了,工作不好找,我就叫他去矿上上班了。”
“之后的事你就知道了,他染上了赌博,到处借钱,到后来杀了人。”谢铭山唏嘘不已:“所以说人变坏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保持正直可能只是没有遇到足够大的诱惑。”
“也不能这么说吧,保持内心的坚定也是一个成年人应该有的准则,像你,虽然经历过很多事情,依然顺利成长了一个优秀的人,很厉害哦。”林数摸了摸谢铭山的脸颊,愈发觉得自己男朋友是如此的优秀。
“谢谢你得肯定。”谢铭山面无表情地说道:“但是你刚才切了辣椒是不是没洗手。”
林数:……
林数心虚地抽回手,谢铭山捂着脸冲向水池。
“你好点了吗?”林数跟在后面递纸巾。
“没事。”谢铭山摆摆手,拿纸巾擦干净脸:“林教授我可以认为这是不让你吃粥底火锅的报复吗?”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吗?”林数愤怒地戳谢铭山的腰,看他躲到一边,才问道:“你那个妹妹叫什么?什么时候来?”
谢铭山:“赵拉弟,她在太原,我给她买了从太原到北京的火车票,大概下午就能到。”
林数:“赶上春运还能抢到火车票?”
谢铭山:“还好,从太原到北京属于逆高峰,出高价还是能买到一张的。”
“我发现你的零花钱主要就用在扶危济困上了。”林数的葛朗台之魂抽痛了一下,不过既然她哥哥之前帮过谢铭山,林数便觉得这钱花得不冤,只是问道:“这姑娘吃东西有忌口吗?”
“我也不太清楚。”谢铭山摇摇头:“我跟她也不熟,是赵继龙被抓了之后,说他妈重男轻女,让我以后多照顾点他妹妹,我才帮过一两次忙。”
“你有时候就是这种烂好人你知道吗。”林数说道,但又觉得他古道热肠的样子格外吸引人。各扫门前雪的Jing明人林数见得多了,对待世界报以纯粹的赤子之心的男人,却只有谢铭山一个。
每每想到这里,林数的心里便咕嘟咕嘟的冒着得意的小泡泡。
下午的时候,谢铭山这个妹妹来了。
谢铭山去接的人,回来时林数简直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