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根赶羊的杆子。
苏容九点多才慢慢爬起来,他其实再颓废,都仍然是软绵绵又亲人的,像猫。每天一醒来就跑到副驾驶上坐着,陪着林飒,只是不说话,裹着毯子蜷在座位上。
开了一阵,林飒忽然听见他轻声问道:“这是哪?”
“315国道。”林飒笑着回答:“今天应该能赶到翡翠湖。冰箱有酸nai,要喝吗?”
苏容“嗯”了一声,起身去拿了酸nai来,默默回到座位上,过了一会儿,忽然又道:“春天到了。”
“是呀。”
房车的前挡风玻璃极宽极亮,阳光毫不辟易地照下来,海拔高,紫外线强烈,林飒很快就晒黑了,苏容还是有点苍白的,国道两边的风景都是草原,不像坝上草原那么厚,反而显得有点贫瘠,稀稀疏疏的,许多地方露出土地来。苏容只是不说话,侧着把腿蜷起来,靠在车窗上,林飒知道他在看窗外。过了一会儿,他忽然问:“有歌听吗?”
“你自己放,拿手机连也可以。”
苏容于是开始研究起来,房车宽大,他弄了一会,车里开始放出歌来,林飒于是把车速放慢,阳光灿烂,路两边风景缓缓掠过,放的又是民谣,出发这么久,倒真有点旅行的意思了。
车翻过一个小山头,一整片山头都是稀疏的草,没有人家,只山坡上一棵不知道什么花,开了满树的淡粉色花,风很大,吹得那树在风里摇晃着,天空湛蓝,阳光明亮,这一幕像个电脑的桌面。
林飒把车在路边停了下来。
“要去看看吗?”
“好。”
林飒去把车熄火拉了刹车,打开门,去后面拿外套。苏容已经下了车,房车底盘高,门口下去有两阶台阶,门一开,初春冷冽的空气和草原上的风一齐扑面而来,往他肺里钻,苏容仍然穿着从北京出发时穿的帆布鞋,裤子也是居家的浅棕色棉布裤子,踩上泥土的那一瞬间,几乎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怎么了?”林飒轻车熟路穿着靴子跳下来,开心地往前跑了两步:“我去看看是什么花。”
这山坡在车上看着不觉得,其实是陡的,他一会就爬上去了。苏容只慢慢跟在后面走,刚下过一场雨,空气中还带着shi气,在车上的时候看着觉得草是一样的,像公园那种草针似的草皮,其实不是,根本没多少狭长叶子的草,都是各种贴着地生长的野草植物,蒲公英,开着紫花的不知道什么,还有许多小黄花,都米粒一样小。要是小麦在这一定认得。
林飒爬上山坡,回头看,苏容正站在下面,闭着眼睛,仰着头,让阳光晒他的脸。
“怎么了?”他问。
“没什么。”苏容回答,忽然闭着眼笑了起来:“阳光晒得我痒痒的。”
他随后也慢慢爬上了山坡,那树远看不高,其实到了近前才发现,最矮的树枝也到他们肩膀了。花朵是淡粉色的五瓣花,单薄得有点透,花蕊非常纤细Jing致,但是开得这样热闹,一簇一簇地拥挤在黑色的细枝上,和城市里常见的那种规规整整的花树不同,旁逸斜出,风一吹,像在撕扯着花树的头发。
苏容站在树下,轻轻抚摸着花树粗糙的树皮,他知道林飒也在专心地看这棵树,他们都有非常敏感的眼睛,认识一棵树,可以比观察一个人更仔细。
“这是野杏花。”林飒得出结论:“真好看。”
如果不来这一场的话,这辈子也不会知道这里有个山坡,山坡上还有棵杏花,人生际遇真是奇妙,像在时间洪流里被冲荡着,东西南北全不由自主。大概这就是旅行的意义吧,当你猝不及防地遇见在某个山坡,遇见一棵开得正好的花树,阳光也暖洋洋晒在你身上,你忽然会发现自己变得很轻盈,那些沉重的羁绊着你的东西都被慢慢消解,此刻你只是你,你只是苏容。
“我饿了,我们在这树下吃早餐吧。”苏容忽然轻声道。
“好。”
他们在那棵树下盘桓了一个上午,然后告别重新上路,旅途于是渐渐变得明亮起来。苏容也开始负责起一路上的音乐,和每天在哪吃饭的问题。他们其实是很不专业的旅行者,走得慢,随走随停,没有明确计划,只有一堆林飒收起来的地图,还有尚算准确的导航。但这房车是很方便的,有时候他们赶不到下一个落脚点,也找不到可以住一晚的牧民家,于是就在车上睡觉。林飒本来还烧了堆篝火,两人坐在火边看星星,喝啤酒,结果坚持不了半个小时,冻得瑟瑟发抖。回到了车上牙齿还打颤,好在被子还是暖和的,两个人凑在一起漫无边际地聊天,像当年在九楼的时光。
两个人都不太会做饭,林飒还好一点,会用车上的厨房煎蛋,而且他这人看起来随性,做事很有规划,囤了许多酒Jing燃料和泡面,还有零食,苏容天天坐在副驾驶上,一边吃零食一边放歌,还开始讲起笑话来。
“要是裴隐在这就好了,他会做饭。”他异想天开,给人安排工作:“把易霑也弄来,让他负责开车,换轮胎,万一有人打劫,他也能打。”
“我叫了易霑的,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