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周浦深不是不清楚,岑路有可能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可他万万没想到,岑路竟然是他们之间首先崩溃的那个。
“我不会收回去的……我给你了,它就是你的东西。”周浦深搂紧了他,在他耳朵旁边低语:“我爱你。”
“我爱你,哥哥,我爱你。”
周浦深像是坏掉的机器人一样,一声一声地重复着爱语,两人相拥着坐在冰冷的地板上,黑夜那么长那么冷,只有彼此的体温是寒冷的世界里唯一的火种。
周浦深能感觉到,他每说一次爱他,岑路的身体就更软一分,等到自己也数不清的时候,岑路终于从他肩膀上抬起了头,银灰色的眼眸中带着迷茫的水汽:“为什么你爱我,却还是抛下了我?”
他像是真的不明白似的,固执地等待着他的答案。
“你跟我说了……”他低下头,开始小声地缀泣:“你说你再也没有愿望了。”
正中红心。
周浦深呼吸一滞,抓着岑路肩头的手险些把他捏疼。
“我想……和你一起有一个家……”岑路的哭腔像是世间最锋利的匕首,轻而易举地就能把周浦深的心脏扎得鲜血淋漓:“可是你都不要我了……我要怎么说……”
连从前的我你也不要,现在的我变坏了,终究还是变成了不想让你看见的样子,你会不会彻底对我失望?
周浦深再也忍不下去,他将岑路的脑袋按回自己的肩膀,前额磕到了周浦深被子弹贯穿过的地方,周浦深疼得面色扭曲,可依旧死死抱着他不放手:“我撒谎了……”
我在撒谎,我怎么可能没有愿望,从头到尾,从我此生第一次见到你,我的愿望就是你。
“哥哥……别哭了……”周浦深轻声哄着,怀里像是抱着脆弱的瓷器,“你那么聪明……怎么会连我在撒谎都看不出来……”
岑路像是哭累了,在周浦深怀中软倒下去。可小臂依旧紧紧地缠绕着周浦深的背脊,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周浦深无法,只得抱着他一起在床上坐下来,手机从岑路的外套中滑落,掉在地上“咚”地一声。
周浦深看着他还挂着泪珠的睫毛,岑路的睡脸其实很孩子气,可这人的性子却比谁都更骄傲,骄傲到连自己的脆弱也不肯展现,连向自己的爱人也不肯说出真心话。
周浦深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们的位置会交换,岑路竟然会成了害怕被抛弃,只能留守在原地的那个。
说到底,还是自己没有给他足够的安全感吧。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捡起了岑路的手机。
他必须知道,这段时间里都发生了什么。
通话记录里,梁浅的名字排在第一个。周浦深回拨了回去,原本没指望这个时间对方还会回电话,意料之外地却很快接通了,梁浅Yin沉的声音传来:“岑路?”
周浦深觉得梁浅的声音不对劲,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对方略带嘲讽地说:“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你帮我找到窦怀眠,我将首相的过往告知与你,怎么,你还不够满意?”
周浦深皱起了眉头,他捏着脆弱的手机壳,语调深沉:“我是周浦深。”
对方似乎愣了一下,接着像是自嘲一般道:“我倒是忘了,原来这个世界上深陷疯子不能自拔的,还有一个呢。”
周浦深问他:“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对方似乎轻叹了一口气,可那叹息若有若无的,电话里听得不甚清晰,“岑路到底是把你弄回来了。”
“关于这个,梁少校,我想问问你,哥最近都干了什么?”
“别叫我少校了,我已经不是少校了……”梁浅的声音通过电话线传来,带着轻微的疲倦感:“他没跟你说过?”
“没有。”周浦深的手劲将可怜的手机捏得“咔哒”直响。
“也是,”梁浅轻声说,“要是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才不是他的风格吧。”
“他现在看起来很不对劲。”周浦深敏锐地捕捉到梁浅的呼吸停滞了一瞬,“不止是现在,从前和哥一起出任务的时候,他也有这种失控的状态,我原本以为是压力所致,可现在看起来太过分了。”
“我想问你……“周浦深回头看了一眼熟睡的岑路:“从前……还有现在,在哥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第二天岑路醒来的时候,发现周浦深正躺在身边看着他。
周浦深像是一夜没睡,眼睛红得吓人,若不是岑路熟悉的这个男人的脾性,换做普通人怕是要被那凶神恶煞的表情吓得当场逃窜。
可岑路就像是看见了全世界最叫他依赖的人一般,欢天喜地扑进了他的怀里,双手双脚都死死地缠住他,像是菖蒲缠绕磐石那样与对方亲密无间。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填补内心那个巨大的缺口。
周浦深从善如流地抱住他,下巴搁在他瘦得吓人的肩膀上,他只觉得他现在恨不得把这只满嘴谎言的小狐狸生生拆吃入腹,让他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