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狗血大戏,说不准一会儿男女主就要哭着抱在一起开始激吻。
但许暮洲现在却笑不出来。
他看着面前跟自己容貌一模一样的男人,心里有一块莫名地塌陷下去,开始变得隐隐心慌起来。
“严岑”的右手抬了起来,似乎是想摸摸“许暮洲”的后颈,谁知“许暮洲”微微偏了下头,躲开了。
“严岑”没有再执着,他低下头,缓慢地放下了手。
许暮洲听见他轻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听起来实在不太轻松,还有些不明不白的自嘲意味。
“严岑”的肩背不像以往那样挺得很直,他微微向下弯了一点,声音平淡地说:“但是,你能不能——”
“我拒绝。”不等“严岑”说完,“许暮洲”干脆地拒绝道。
他拒绝得那样干脆,眼神无意识地向左一瞥,眉头轻轻皱起——这是他标准的不耐烦的表情。
“严岑”显然也看出了这个,于是他没有再坚持,而是又笑了笑。
许暮洲看见他垂在身侧的右手指尖动了动,知道他是想捏自己一把——严岑似乎很喜欢这个动作,像是安抚,也像是习惯。
但严岑到底没抬起手,许暮洲知道,他应该是被刚才“许暮洲”避开的动作伤到了。
许暮洲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极大的怒意——严岑从来不会低声下气地跟人说话,更妄论会有这种迟疑犹豫的时刻。他从认识严岑开始,一直到后来的所有任务世界中,无一例外地会被对方的强大和从容吸引,别说严岑自己会不会做小伏低,他自己也不可能愿意看到对方委屈身段的模样。
许暮洲不明白这到底是哪门子的“未来”,也不明白那个“许暮洲”为什么会这样跟严岑说话。
“严岑”从伸手在兜里摸了摸,摸出了个拇指大小的小瓶,伸手递给了“许暮洲”。
许暮洲眼尖,更觉得那粉色包装纸扎眼无比——这是曾经宋妍给秦薇喝过的东西,他见过。
“许暮洲”将那只瓶子拿在手里掂了掂,又看了“严岑”一眼,然后拧开瓶盖,自己将其喝了下去。
他面色平静,看不出一点不愉快。
“许暮洲”喝完,扬手将空瓶往后一丢,丢进了永无乡的那片海里。
空瓶在海上浮沉片刻,被浪卷进了水中,再也看不见了。
“许暮洲”沉默片刻,他似乎是短暂地犹豫了一下,然后上前一步,抬头在“严岑”的唇角亲了亲。
“再见,亲爱的。”许暮洲听见那个“自己”说。
第208章 沉梦(十)
不等许暮洲反应过来,他面前的景色忽而变黑,耳边卷起了一阵狂风。
许暮洲踉跄了一步,下意识伸出手想扶住什么稳住身体。
他本来以为自己要摸个空,谁知一抬手,却摸到了冰凉的墙壁。
许暮洲眼前的画面黑了一瞬又骤然明亮起来,他抬手挡了一下光,目光重新聚焦时,才发现自己正站在玄关处,他负责门框旁的墙壁,脚边摆好的拖鞋被他踉跄的动作踹了一脚,一正一反地落在脚边。
许暮洲维持着这个动作,脑子里忽然一空。
——这是他原本的“家”。
是在去永无乡之前,他每天早上出门,晚上回来的“家”。
许暮洲愣愣地站在原地,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他在永无乡待的时间严格来说并不算久,连带着各个时间线任务加在一起也不会超过半年,但他现在站在这里,却觉得这间住了三年的公寓如此陌生。
有种恍若隔世的陌生感。
这间公寓离许暮洲上班的地方很远,但房租还好,在一线城市里算得上比较能令人接受的。
公寓是翻新后重装的,进门左手边是厕所,右手边是卧室,卧室门框的那面墙被水洇过,墙纸贴的鼓鼓囊囊,靠近天花板那块有些发霉。
公寓面积不大,厨房也是开放式的,厨房旁有一块一人多高的理石台,被许暮洲改成了吃饭的桌子。那台子上放着半颗干瘪的洋葱,是几天之前做饭留下的,还没被主人扔掉。
这确实是他住的房间没错,许暮洲想,没有破绽,没有违和感,一切都是他习惯的样子。
玄关右手边的衣架上挂着他日常上班带着的包,还有一件秋装外套,许暮洲弯下腰,将被踢歪的拖鞋扶正。
他的习惯是在门口放两双拖鞋,一双单薄一双较厚,根据气温和季节来选择进门时要换哪一双。
从房间的饰品和衣架上的围巾来看,现在应该至少是深秋时节。
而现在地面上只剩下单薄的一双拖鞋,玄关处的鞋架上丢着一把钥匙,挂在衣架上的外套右边口袋中露出了一小截手机充电线,充电宝应该也在那只兜里,因为外套的一边明显更沉,坠得整件衣服有些歪斜。
这林林总总加在一起,许暮洲几乎可以断定一件事。
——他“自己”已经下班回家了,此时就在这个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