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看他天天赖在罗汉床上看话本,什么野怪传说的都瞧。大约是软的。”
十三感觉老五这话说的隐约有些不对劲,又说不上来是哪儿不对劲。
然而他年少心性,抬眼看到有人坐到万柱国和太子身边顿时兴奋的对赵驰道:“哥,你看,老柱国面子挺大啊。连司礼监老祖宗王阿都来了。”
“哦?”赵驰抬眼去看,就瞧见对面廊下那主位上多坐了一个人,真在低声跟万柱国说话。
年龄大约三十出头,男生女相,雌雄难辨,一双狐狸眼带了几分说不上来的狡猾。
“他年龄不大,怎么就叫老祖宗了?”
“太监里,他权力最大,品阶最高。私下里大家都送他个绰号叫老祖宗。”十三说,“哦,不过可能他接下来也不是权力最大了。有人跟他怕是要分庭抗拒了。你记得上次咱们去踏青时遇着的御马监提督何安吗,前些日升了掌印,皇上还让他重建西厂哩……”
“是吗?”赵驰有些心不在焉。
小十三下面要说的话他都知道。
廊下主位上还有把椅子空着,想必是还有什么重要人物没来。
就在此时,有家仆从门口吆喝了一声:“何厂公到——!”
诸位在座的,早有长袖善舞的,站起来凑到门口去巴结,不消得一会儿,何安便穿了身酱紫色银蟒纹路的曳撒从外面走了进来,态度也不倨傲,有人给他行礼的,他便一一回礼。
等走到赵驰这一桌的时候,他停了一下。
微微颔首道:“五殿下,十三殿下。”
不远不近,不冷不热,不疏不亲。
赵驰瞧他,瘦了不少,嘴唇颜色是淡淡的粉色,又想起来白邱说他大病一场。大概是伤了元气。
“厂公近来可好?”赵驰问候道。
“谢殿下垂问。”何安道,“奴婢身体尚好。”
赵驰嗯了一声。
何安问道:“殿下可还有事?”
“没了,就是问候一声。”
何安淡淡一笑:“既然如此,奴婢便过去给万柱国问个好了。”
“厂公请便。”
赵驰一直目送何安修长的身影走到主座那边,与廊下几个人分别打了招呼,又坐下听戏。
他那举止落落大方,确实与之前不同了,显出了几分权倾朝野、炽手可热的红人姿态。
赵驰微微一笑,坐下来与十三又聊起了些旁的。
*
这厅里,觥筹交错,已是喝开了,气氛也变得热闹,大家无论品阶也都松快了不少,互相谈笑的,行酒令的。
廊下那桌聊得正欢。
太子在何厂公耳边说了句什么,何厂公倒似开心的很,温和的笑了起来。
赵驰瞧着,只觉得杯里的酒也没那般好喝了。
他站起来。
“五哥干什么去?”十三问他。
“华老板戏唱完了,我总得去看看吧。”赵驰说完,引来周围几个人的嘲笑,他也不以为意,负手踱步就去了后台。
他在后台等了一会儿,华雨泽卸了妆出来,俩人找了个僻静院落闲逛,走到个凉亭里。
“华老板好心情。”赵驰道。
华雨泽回头瞧他:“五殿下怎么今儿没喝醉?”
“这不是过来见你吗?”赵驰说。
华雨泽笑了笑:“稀奇了,约了你出门还真的很难,这会儿自己凑上来了?”
他特别认真的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递给赵驰,打开一看:“……这是什么?”
“账单。”
“喜悦在安乐堂吃了两百五十两银子,何厂公的人欠的钱,你要不要帮忙还?”
“……”赵驰把账单叠好塞起来,“说正事吧。”
“当年你母亲兰贵妃母族衰落,兰贵妃入冷宫。是由自一桩二十年前的奇案牵扯。”
“我知道,陈宝案。”赵驰道。
“一桩二十年前的旧案,怎么过了十几年能牵扯到兰家头上?”华雨泽道,“我便觉得奇怪,安排人去大理寺和宗人府看了卷宗。”
“嗯,想必有进展了?”赵驰道。
“这还得感谢你那何厂公。要不是狌狌闹的京城一团乱,这种绝密卷宗没这么容易找到。”华雨泽说,“卷宗里写到,这陈宝案还有余孽未清,持续抓捕,终于抓到了一个漏网之鱼,这个漏网之鱼自然是死了,但是死前指认兰家曾从陈宝处买过机密军情,卖给了鞑靼人。不仅如此,兰家还私下屯买兵器,有逆反之心。”
赵驰微微皱眉:“靠着口供没办法最终定罪吧。”
“那人自然是有物证的,兰国公与陈宝当年的手书来往。还有囤积兵器的条目。后来去查抄,京畿附近的私库看守人也一口指人兰家大公子就是私库主人。”
“……”赵驰沉默了一会儿,道,“后面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兰家遭了灭顶之灾。
唯一的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