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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力道拿捏得准,唐柊后退两步将将站稳。他连忙追上去,只来得及对门缝喊一句“等等我”,接着便是“砰”的一声,门在眼前重重关上。
周遭恢复安静,心跳声也清晰可闻。
半晌,唐柊垮下肩膀,垂头丧气地嘟哝:“说好的没地方去随时来找你呢……”
声音很小,几近自言自语,因为没底气,当年的承诺放到时过境迁的现在如何能作数?
不过好歹进过两次门了,至少尹谌没那么抵触。唐柊转念一想,斗志重燃,放下箱子打算就在这里干活。
边拆箱子边倒抽气哆嗦着喊冷,一方面淋了雨确实冷,另一方面怀着门里的人能听到的期待。唐柊认为这不算卖惨,只是合理利用现有条件而已。
大约是听到他的祈祷呼唤,刚拆到一半,门开了。
在唐柊惊喜的眼神中,尹谌站在门口,递过来一条叠好的浴巾。
“谢、谢谢。”唐柊接过浴巾,手指攥紧软茸茸的布料,有些语无lun次,“那、那我刚才的提议,你……同意吗?”
尹谌背对室内的灯光,表情隐没在楼道昏暗的光线中。
“不用了。”他的声音依旧冷淡,“走吧,以后别来了。”
雨下了一整夜,次日凌晨才渐渐停歇。
尹谌起床后先把窗户打开换气,油倒进锅里还没热,外面门铃响了。
来人是小区物业的员工,客气地道了早上好,侧身指引尹谌往入户花园拐角处看:“昨天晚上我们就在监控里看到了,怕打扰您休息没有立刻来问,现在想问下这个衣架是您买回来暂放在这儿的,还是丢弃不要了的呢?”
看到立在门口约有一人高的挂衣架,尹谌先是愣了下,很快便想起昨天唐柊扛上来的东西。
小区环境守则明令禁止在楼道里堆放物品,知是影响了物业的工作,尹谌向工作人员传达了歉意,并表示会尽快处理。
人走后,尹谌观察了下这衣架的拼接方式,打算先拆了再说。
可这衣架的主杆不知是用什么工具拧死的,徒手拆不开,尹谌没办法,只好先把它搬进屋里。
不知是不是测量过大小,衣架的圆形底盘恰好能卡在门口鞋柜和门框的中间,进门换鞋脱衣时,顺手把外套挂在这里正合适。
将衣架摆正,贴在顶上的便签条掉了下来,捡起来看,上面的字迹与之前留在门口的一模一样:浴巾我带回家洗啦,明天见!
想到今天就是他口中的“明天”,尹谌轻叹了一口气。
上午到医院,换上白大褂之前,尹谌先从抽屉里拿出阻隔贴,卷起袖子,往手臂不引人注意的位置贴了一张。
随着现代医学的发展,为了减轻AO专门的医院的负担,国内有一批三甲医院带头开设了分化科。尹谌所在医院的分化科就是在三年前成立的,带他的刘医生当年从专门医院调来这里,现在是分化科最具权威的一把手。
既是为Beta以外的性别人种开设的科系,病人自然都是携带信息素的Alpha和Omega,所以作为Alpha医生,工作时间佩戴阻隔贴避免信息素的干扰就显得格外有必要。
尹谌先去查房。
上周做腺体摘除术的女性Omega刚醒不久,恹恹地靠在床头,由着护士给她测量体温,见到尹谌走进病房,努力扬起嘴角:“医生辛苦了。”
“辛苦的是刘医生。”尹谌说。
“你们都辛苦。”病人身体虚弱,吐字缓慢,“我知道这个手术很难做,还能活着,已经很满足了。”
翻开挂在床头的配药表,各种对身体损伤极大的强效药物令尹谌眉头蹙起。
他终是没忍住:“其实可以只修复,不摘除。”
“当时刘医生也对我这么说,是我要求摘除的。”病人笑着摇头,“修复也是二次修复,后遗症比摘除腺体还厉害呢,我宁愿短命,剩下的日子痛痛快快地过,总比受那种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的罪来得好。”
在食堂用餐的时候,尹谌还在想这件事。
不过归根结底都是病人自己的选择,他作为医生的职责便是向病人道清利弊,协助治疗,其他的则无权干涉。
由于敢冒风险的人太少,进到医院近一年,尹谌能接触到的腺体摘除术和修复术都屈指可数。下午作为助手配合完一台手术,他拿起刘医生借给他的过往手术记录翻阅,刚看了一页,刘医生进到办公室来:“这个星期的值班都取消掉,这几天准备一下,周四跟我去N城。”
细问之下才得知有一台紧急的外援手术要做,关于腺体的二次修复。
所谓二次修复,就是在omega的腺体在遭受过一次破坏并已经修复的情况下,又受到第二次破坏后进行的再修复。单从名字上看虽然只有次数的区别,实际上一次修复难度较低,且大多能恢复如常,而二次修复的难度系数不是叠加而是呈指数增长,对主刀医师水平的要求也不可同日而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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