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九寒往帘子中看了一眼,并没见到什么异样,便只是语带关爱地道:“若是做了噩梦, 便喊爹爹一声,爹爹不会走, 会一直在床边陪着你。”
“……”姜折微握着衣角的手指慢慢攥紧了,他盯着眼前笑意盈盈的少年,勉强稳住了自己的声线, 乖乖地回答:“……好。”
于是少年早有预料般微微的笑起来。
如水的光清透地漫入帐幔,模糊了纱帘外映入的人影, 姜折微听见少年在自己的耳边轻笑:
“你看, 我说过, 只有你一个人能看得到我, 对不对?”
少年呼吸间漫出的气息又暖又热, 融融地拂过姜折微的睫羽, 像是落在他眼睫的一星绒花,带起些许的细微痒意:
“——即使是爹爹,也进入不了独属于我们两个人的世界。”
他这样说着,温声笑语的笃定,仿佛毫不在意般又一次重复着, 他想要传递给姜折微的话。
而姜折微也假装信了。
他沉默地,似是下定了决心不去惊动帘外的爹爹,指尖一点一点、松开了那曾被他紧紧攥住的衣角。
“嘘,这样才乖。”
少年弯起眸暖声道,他伸手抚了抚姜折微的耳鬓,细滑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自然地垂下,冰冷地拂在姜折微的颈项,带来点点的细微瘙痒,让人有些难以忍耐。
姜折微隐忍地抿紧唇,慢慢攥紧了身下的羽被。
他不能发出声音,甚至不能有太大的动作,因为此时此刻顾九寒正在帐幔之外。他怎么能让自己仰慕依赖的爹爹,看见自己那样令人羞耻的模样?
而帐幔外的顾九寒依然对此一无所知,只安静地审阅着手中的文书,时不时抬起眸,向着帐幔中的少年投来温柔关切的目光。
——在他的视角看来,帐幔中的少年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的动静,又怎会知道在那几乎不曾挪动过的轮廓下,玉白的肌肤已一点点漫上绯色红霞。
微垂在榻下的青丝无声地轻晃,轻暖的羽被隐隐染上了沉重水痕。忽地,姜折微用力绷直了身子,用极细微的声音小声说:“不!那里不行——”
说到一半,又想起爹爹就在帐外,本就压抑得极小的声音倏忽不见了。羽被中的姝丽少年只能紧紧咬住下唇,一枕丰盛黑发在无声的焦灼中被揉乱了,那双清透的眸子里似是涌上了点点泪花。
望着那一双眼眸中隐现的求恳,俯在他身上的少年动作停住了,片刻后,他似是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轻缓地用指尖抚过姜折微鬓边微shi的黑发。
“怎么了?为什么要抗拒我呢?折微?”
那双与他同样艳丽的红唇中,吐出的是充满蛊惑意味的词语,水般澄澈的眼眸带着天真的疑惑望着他,像是十分好奇地问:“在我这样对你的时候,难道你不快乐吗?”
“……”姜折微抓住羽被的手指羞耻地收紧了,耳尖上泛起浅浅的艳色,连脖颈上似是也延出一层胭脂般的轻绯。
他依旧不肯说话,只是将目光投向帐幔外的身影,透白的身躯绷成一张紧弓,愈发显得肩背白而纤长,剔透如百合花jing上积蓄的雪般,似乎轻轻一碰,便会在掌心中脆弱的折断。
半晌后姜折微终于开口,声音依旧轻得几不可闻,似是自唇尖逸出的气音,轻飘飘地,像是怕谁听见般:
“——有人——”
不过是简单的两个字,他却也说得那样艰难,鸦黑
睫羽扑棱棱地如同蝴蝶翅膀,像是羞耻而沉重地,卸下了什么千斤重担。
而眼前的少年闻言忽地笑起来,那笑容绮靡瑰丽,浮艳如水中花。他俯身轻凑至姜折微的耳际,声音同样很轻很轻地、细声细气地问:
“你是不是在担心爹爹听到呀?”
眼看着下方的姜折微闻言忽地一颤身子,黑长眼睫微微地抖起来,少年便情知自己说得对了。他在姜折微的耳边凑得更近,近得能看清那玉色颈项,在他的呼吸吹拂下一寸寸覆上薄红:
“不用担心的,折微。”
他这样说着,身体缓缓前倾,贪恋似的抚过姜折微的乌黑长发。白皙的指尖在墨黑长发间轻轻掠过,渐渐停在耳廓边缘,指尖柔柔地拂过玉白耳廓,少年的声音依旧是那样又轻又缓,声调温柔缥缈得如梦一般:
“……你快乐起来的模样,爹爹一定会很喜欢。”
一边说,他一边调笑似的,飞快地用指腹触了触姜折微温软的唇,满意地看着姜折微的润泽眼眸一点点涌上水色。
“还记得吗?你今天害羞时候的样子?”
少年轻笑着,凑在他的耳边,似笑非笑地压低了声线,尾音意味深长地:
“——今天爹爹对你,是不是特别温柔?”
“……”姜折微下意识地咬了下唇,像是被他的话语说服了般,眼中的抗拒渐渐地湮灭了,转而变成了举棋不定的迟疑。而少年敏锐地发觉到了这一点,他微弯着眼眸俯身,轻轻吻住了姜折微的唇。
“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