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妖之体,只有灵识遭逢绝境,体内血脉方可复苏。”
朝黎不解:“那要如何让灵识遭逢绝境?”
孟竹溪:“明日派粥之时,我会给你带来一本灵识锻造的书,届时你看过便知了。”
话说完,孟竹溪便抱着小男孩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朝黎站在原地,脑中回荡着孟竹溪那几句话,不禁自嘲道:“就我这半妖血脉,也算珍贵?”
不过,这个孟竹溪知道这么多,肯定不是一般人。
第二天早上,孟竹溪来派粥时,果真如他所言,带来了一本手抄册子。
等其他人都领完粥,分散到四处去吃后,孟竹溪便去朝黎所住的地方,将他叫到了一处僻静角落,同他说完小男孩的情况之后,便将册子给了他。
朝黎接过册子,怯怯看着孟竹溪:“公子真好。”
孟竹溪面无表情道:“别误会,我没那么好,只是先前答应过一个好友,日后若是碰上他同族之人,要多加优待而已。”
“孟公子虽然是为了应朋友之诺,才做这些,而我因为受到公子恩惠而感激您,这两者并不矛盾。”朝黎歪头弯眼一笑,眼神甜的像蜜一样。
孟竹溪微微一怔。
经此一别,朝黎原以为以后每到放粥之时,还能再看见孟竹溪,但接下来的好几天,却都没再见过他。
虽不知孟竹溪是从何处得来的心法,但朝黎修炼之后,确实感觉到浑身出现了一股异样的暖流,而且手指开合间,灵力波动rou眼可见。
短短几日,他不仅能自由控制耳朵和尾巴的收放,甚至能使用简单的法术了。虽然尚不厉害,但自保已经完全不成问题。
他一直在荒园待到了小男孩痊愈回来的那天,孟竹溪依旧没出现。
痊愈后的小男孩情绪还算稳定,没再想过自杀,心情也好了许多,差不多快从阿娘过世的Yin影中走出来了。
小男孩既不再寻死,朝黎便也放心了,他打算去源陵王府看看孟竹溪,就是偷偷看看也行。
不过朝黎怎么想不到,他几经周折后,竟然是在东门高台的火刑架上再次见到了孟竹溪。
前两日,便有人说要孟竹溪祭天,朝黎不信。毕竟孟竹溪投笔从戎之后,这两年为东梁打了至少二十几场胜仗,战功赫赫,不仅收复了疆土,还稳定了边关,如今沉烽静柝之时,他还尽心竭力来救济百姓。这样的人,百姓怎么可能会同意用他祭天!
故而,站在人群中,远远看着火刑架上那个被打的遍体鳞伤,只剩一口气的孟竹溪,朝黎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但周遭此起彼伏的叫喊声迅速让他确认,他所看到的,就是事实。
“真的要烧?感觉有些残忍啊,而且你看他的样子,浑身都是血,好可怜。”
“他可怜,我们就不可怜了吗?两年多了,整个源陵城以及周边地界滴雨未下,地面干裂而出的沟壑都能伸进一只脚了!再不下雨,我们都得死!”
“就是啊,并不是我们想烧死他,而是必须烧死他!咱们挖了两年的沟渠,好不容易从别处将水引来,可那些水一到源陵境地,便快速干涸。如此邪门,若不是灾星作祟,我是决计不信的!”
“我看这个灾星就是专克咱们源陵百姓!如今皇位空悬,朝堂上群党乱斗,无人顾及我们的死活,朝堂下,官员各自站队,都生怕沾上咱们源陵这颗毒瘤,影响他们的党派势力,致使咱们想迁走都没一处城池能收纳咱们,若再不想办法自救,就只能在这里等死!”
“他既然当初选择投笔从戎,那就是做好了为国捐躯的准备,如今牺牲他一个,就能救下一整座城,他自然义不容辞!”
“烧死他!烧死他!烧死他!烧死他!”
“烧死他!烧死他!烧死他!烧死他!”
“烧死他!烧死他!烧死他!烧死他!”
……
朝黎看着周围像疯了一样的人,脑中一直在嗡嗡作响,总觉得眼前这一切都是幻觉,太不真实了。
他刚来源陵没多久,并没体会过两年巨大干旱,更没体会过挖渠引流失败,想迁去别处却都被拒之门外的绝望,他能理解百姓走投无路时的疯狂行为,但……
理解别人,只是理解他们的苦衷,这跟自己要做什么无关。毕竟人生在世,并不是用来被理解,或者为了理解其他人,甚至为他人的行为所左右的。
午时一到,负责祭天的人便将火把扔到了事先早早堆好的柴堆上。
柴堆上浇了油,火把刚扔上去,便呼呼燃开,浓烈的火焰迅速将孟竹溪包围。
便在火势蔓延的那一刻,朝黎直接化出原形,冲出人群,直接一跃蹿上了高台。
投我以桃,报之以李,雪中送炭之恩,纵使拿命来报,也未尝不可。
朝黎化回人形挡在孟竹溪身前的那一刻,高台之下的百姓片刻寂静后,再次发起了新一轮声讨。
“猫妖!猫妖来救他了!果然是灾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