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刚开张,店中尚无人打尖,只有一些前来沽酒的散客
一名身穿红衣,肤色雪白,但手脚却满是伤口的少年正在给客人沽酒,青涩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姑娘的目光刚跟他对上,便旋即撤开,害羞低下了头。
“姑娘,您的酒,拿好了。”少年轻笑道,声音干净又清冽。
姑娘刚提酒离开,老板便拿着棍子,气冲冲走了过来,离少年还有一丈远时,便喝道:“朝黎!这里不需要你了,你赶紧给我滚!”
朝黎皱眉:“我刚在这里干没几日,老板为何不要我?”
说着,朝黎下意识朝老板走去,刚迈出两步,老板便连忙后退,并用棍子指着他:“你别过来!阿天阿地,赶紧把他给我轰出去!”
两名穿着粗布衣的杂工直接应声冲上来,合力把朝黎从店中扔了出去。
朝黎原本身体就弱,后背砸到地上时,胸口气息猛一翻涌,直接呕了口血。
意识恍惚间,两只毛茸茸的耳朵突然冒了出来,身后也多了条黑□□尾巴,他慌忙去藏,但他根本藏不住。
“看!果然是妖物!昨夜我果然没看错!”老板脸色惊慌的冲那两名杂工道,“阿天阿地,快,把厨房剩的黑狗血拿过来!把这妖物给降住!”
“我不是妖!我是人!”看着两名杂工冲回酒楼,朝黎自知说什么都没用了,从地上爬起来后,捂着耳朵朝长街一头跑去。
他必须先找个地方,把这该死的耳朵和尾巴收回去才行。
清晨,路上人虽然不多,但一看见朝黎身后那条尾巴,全部骇然失色,纷纷躲的老远,甚至不断有人惊呼:“妖怪!有妖怪!”
路人喊的声音越大,朝黎跑的越急,拐弯的时候,一个不妨,撞到了一人身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说完,朝黎还要走,却被那人直接抓住了衣服。
“道歉有什么用,本少爷已经被你撞疼了,光天化日的不长眼啊?嘿——”贺雄捂着被朝黎撞痛的胸口,狐疑道,“这不是我表叔酒楼里的小白脸么,大早上不做活儿,跑这儿作甚?”
“贺雄,你离他远点儿!”贺雄身旁的公子直接把贺雄拽到了一边,“你看他身后的那是什么?”
好友一提醒,贺雄才注意到朝黎身后的尾巴,吓得倒抽了一口凉气,连忙躲到好友身后,并骂道,“你他妈到底什么玩意儿?”
好友抖腿往后退:“还用问,这一看就是妖怪!”
“我不是妖!”朝黎红着眼回怼道。
贺雄呸了一声:“你都长尾巴了,还不是妖,那你是啥,是神吗?”
朝黎攥紧拳,狠狠瞪了两人一眼,黝黑的眸子突然泛出血光:“我是什么关你何事,滚!”
“卧槽,还挺凶。”好友吓得一哆嗦,直接拽着贺雄跑了。
俩人一边跑,一边商量着要去请道士除朝黎。
等两人跑远,朝黎才从小巷子中出来,他刚来此地不久,这几日都住在四海酒楼的柴房中,现在离开了四海酒楼,真不知能去哪了。
他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确定四下无人后,无力靠在草垛上,不断暗示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五岁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不是人,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确实不是人。
从五岁开始,到现在,只要情绪一有巨大波动,不论是生气,还是开心,耳朵和尾巴都会露出来。
但他身上的异常也仅此而已。
说他是人,他却有尾巴,有不同于正常人的耳朵。
说他是妖,他却还是人形,且除此之外,没一点妖怪该有的能力,甚至身体还因为长时间吃不饱穿不暖,而变得十分虚弱。
就连他这突然出现的耳朵和尾巴,也不能收放自如,只能等心情平静之后,让其自动消失。
他在草垛上躺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耳朵和尾巴才收了回去。
四海酒楼是回不去了,他得先找个别的去处才行。
他不敢走大路,因为方才那阵sao乱之后,他不是人的消息很快便会传开,此刻若是再出现,指不定会像老鼠一样被人追着打。
但他找了一天,也没找到一个可以收留自己的地方,而且一天没吃饭,体力也快不行了。
因为大旱的缘故,源陵城城西那几处荒园子聚集了大量周遭村落过来的灾民,那里人多眼杂,应该不会有人注意自己,而且那里每天还有朝廷的人专门派米粥,在想好更好的去处之前,自己不至于饿死。
可想象很好,等真到了那里,发现现实跟想象并非一回事。
因为每日发派的米粥有限,僧多rou少,荒园的灾民已经开始拒绝新人过来了,甚至给每人发放一个木牌子,上面写着编号,没牌子的人,一律不得混入园内。
不过,就在朝黎觉得没希望的时候,一名小孩儿递给他一只木牌。
小男孩满手都是泥,脸上脏兮兮的,根本辨不清面容,但还是能看出来,人已经瘦脱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