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办法不愧疚。
如果当时周未求救或反抗,林木最大的可能是当场挟持她,再向警方提条件,那样落入危险境地的人就该是她。
蒋桢从心里不愿相信林木会真正伤害自己,宁愿被挟持的人是她,但她也清楚周未就是那么温暖的一个好孩子,杀了他他也做不到袖手旁观。
蒋孝期吐出一大口烟雾,压抑着声音里的泪意抬头看向浓稠的夜空:“天黑了,没有光他什么都看不见,他很怕黑……他被带走的时候,身上只穿着毛衣,外套和他送你那件大衣挂在一起,现在会不会很冷啊……”
蒋孝期吸了下鼻子,感觉到母亲从背后走过来,轻轻压了下他的肩膀。
他突然转身抱住了蒋桢的双腿,将脸埋在她小腹上,那里有他生命之初的庇护,他想努力汲取一点安全感。
蒋孝期肩膀抖动着,无法抑制的喘泣从胸腔里溢出来,散作呼吸中破碎的呜咽,那么悲伤和无助。
蒋桢抱着儿子的头,一点点用手指梳理他倔强又凌乱的黑发,她想起他小时候因为没有父亲跟欺辱他的小朋友打架,遍体鳞伤跑回家藏起来,被她发现时也是这样难过隐忍地哭泣。
他像是突然回到了小时候,剥开坚硬的外壳,露出内里的脆弱。
蒋孝期毕竟已经长大了,他经历过风雨,也沐浴过暖阳,他很快找回自己的铠甲:“我会找到他的,我要所有伤害他的人偿命!”
蒋桢的眼泪也止不住流下来:“对不起小期,我不该去见林木……他说有东西想给我,我以为是……”
她以为是蒋孝腾的罪证。
难怪!原来林木为自己准备好的筹码是蒋桢,所有的计划都是为她准备的,只是周未的出现让他改变了主意。
他找到一个更适合的替代品,这样可以避开他那点小得可怜的良心,他怕愧对林家。
“不是你的问题,”蒋孝期抹掉脸上的濡shi,“我能想到他用什么方法骗你出来,只是刚才还没想通为什么你这次出门容易得很,毕竟平时我私下见你一面都难,原来那两父子早就计划好了的,他们想用你从林木手里拿回证据。”
蒋桢的面色顿时僵白,她以为自己以身为质就能在父子之间划出一条缓冲带,让骨rou相残的戏份永远不要上演,她还是太天真了!
蒋孝期说:“你不要再回去了,今后就和我们在一起。你,我,还有小未,我们像三年前那样一起生活,你烧鱼给他吃,我来洗碗,他会把水果切出花儿来让你舍不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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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9日,周五,凌晨0点17分
蒋孝明敲门,走进C01病房,他已经做好了迎面接上蒋孝期一拳的准备。
蒋桢披着毛衣靠在沙发里,在她对面,段医生正在给蒋孝期处理手臂上的淤伤,那是他砸门时撞破的毛细血管,因为凝血障碍导致血ye在皮下不断渗出,必须用药才能控制。
段医生难得地帮他用纱布将整个小臂包扎起来,直缠到半个手掌:“口服药按时吃,尽量不要再磕碰伤处。”
他看了眼安静如鸡站在一旁的蒋孝明,对蒋孝期说:“基因比对出来了,正式确认了魏女士的身份。”
蒋孝期点点头,面上已经恢复了冷沉。
蒋孝明关心了下蒋桢的情况,讪讪走过来,坐到蒋孝期对面。
两人面对面沉默吸烟。
前一天晚8点左右,行动状况几乎是在一瞬间急转直下变得完全失控了。
首先是观察员发现躺椅上的“周未”姿势几乎一动不动,跟着蒋孝明收到行动队的报告,彼岸春庭发现了藏匿人质的具体地点马上开展解救行动。
这个消息稍微耽搁了一下蒋孝明的反应,随即技侦白客成功入侵了诊所房间的摄像头,不过并没有看到预想中心理咨询的画面,而是一团模糊的黄绿色,摄像头被窗帘一角遮挡住了。
技侦的电脑画面切回周未手机的定位,竟然发现目标正在以40公里每小时的速度驶离诊所并且在不断加速中,经验判断是驱车出逃。
蒋孝明当即下令行动,小闻警官带人从诊所正门突上去,高强随他追捕移动的定位。
突上去的一队人意外发现房间里躺在沙发椅上的人居然是蒋孝期的母亲蒋桢,而周未和林木根本不在房间里。
这个密室逃脱很快就被警方拆穿,正是在藏匿蒋桢的那只柜子后面,有一处被挖通到隔壁商铺的墙洞,洞口仅容一人通过,林木应该就是通过这个洞挟持了周未逃出房间的。
隔壁商铺是一间西点工作室,教一群学龄前小孩子和打发时间的主妇做点心,这类学员的课程通常都安排在白天,晚上店面早早关门。
林木把洞挖到人家二楼储藏间的橱柜里,警方找来工作室经营者问话,对方居然全然没有察觉。
蒋孝明清了清嗓子,自顾自开口:“那边的现场勘验已经做完了,林木应该是先逃到隔壁,然后破坏掉那里的监控,从消防楼梯下到地下车库,将周未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