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向房间里侧走过去了,我暂时看不到两人。”
蒋孝明切回监听,周未的声音清晰传来。
“是,睡眠不好,我常常做噩梦。”他的尾音有些心不在焉,也许是演技需要,蒋孝明没太在意。
林木声音停顿了一会儿,像在思考:“你有没有平时很喜欢听的音乐,我们先来听一段音乐放松一下,在这个过程中你如果感觉到疲惫就躺去那张椅子上,我记得你从前还说过这椅子很舒服,你应该很喜欢这种柔软安全的感觉对吧?”
“See You Again,”周未说,他声音很轻,似乎透着难以掩饰的悲伤。
很快,乐声响起来,是没有唱词的纯音乐,编曲经过柔化的旋律同样如汩汩流淌的忧伤和思念。
匕/首锋利的尖刃划破蒋桢脖颈的皮肤,她殷红的血像周未的眼泪一样滴落下来。
蒋桢似乎完全失去了知觉,不知什么时候被林木藏匿在房间里侧的柜子里,现在她被他拖出来,用利刃抵着咽喉。
柔和的音乐中,林木看着周未,像吐信的毒蛇。
他说:你要快点决定,不然就没有妈妈了。
然后,他牵着嘴角笑起来,像大人在用一只棒棒糖诱哄小朋友那样。
周未坐在靠墙的沙发上,脸颊爬满泪水,他不敢发出声音求救,只能用力摇头:不要,不要伤害她,她是你的妹妹——
他祈求林木的身体里还残存着一点人性,那也许是林思远一家最初照进他内心的光,让他放过自己曾经爱护的手足。
林木的刀尖压得更深一点,有更多的血涌出来:
蒋家抓走了小融,我没办法,只能让警察帮我把小融救出来。
但他们救出小融就不会还给我了,我知道,所以我要跟他们交换,用你,或者用她!
孝期会换的,哪一个他都会答应!
我也舍不得我的妹妹,所以,谢谢你能来,代替她。
你是好孩子对不对?你妈妈说你是好孩子。
你妈妈很爱你,他的妈妈也很爱你,好孩子,你也爱妈妈对吗?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没用?
你很没用,是个寄生虫、废物,除了命好一无是处!
你从前依靠周家,现在又依靠蒋家,你什么都没为他们做过!
他们凭什么爱你?妈妈凭什么爱你?
音乐快停了,你想好了吗?
妈妈很疼的,你舍得吗……她这样的身体,应该坚持不了太久……你要快点决定呀孩子……
想不想让警察早点儿找到你妈妈?我也想……所以你要乖乖听话……
周未抬手掩住口,硬生生吞下无法抑制的哽咽,泪水淹没指背。
他真的很没用,除了哭什么都做不了。
他的妈妈还生死未卜,警察的行动是否能够成功还未可知,而七哥的妈妈昏迷不醒,她在流血,血水已经染红了她白色绒衫的领口。
林木清楚他所有的要害,他说出的话远比他手中的刀刃更加锋利。周未毫无还击之力,他早已溃不成军。
他曾经答应过蒋孝期,无论任何危险出现,第一时间和第一选择只能是求救,他又做不到了,七哥一定非常非常生气。
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蒋桢涉险而自己明明有机会救她却什么都不做,妈妈不能有事,魏乐融不能,蒋桢也不能……
音乐播放器的倒计时即将归零,周未用唇语说:你放了她。
林木看了眼茶几上那杯渐冷的玫瑰茶:喝下去!
周未伸手拿起茶杯,另一手盖住了领口的监听钮扣,他努力不发出吞咽的声音。
这杯茶的味道比从前苦很多很多,几乎是喝下第一口的时候就让他感觉舌尖发麻,但他还是忍着恶心全部喝了下去。
你放了她,放了她……周未垂下手,空杯子歪在沙发上淋出一道水痕,他用力动了动嘴唇,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发出声音,但他的内心在用力大声呼喊。
渐暗的视野中,周未看见林木把蒋桢小心地移上了沙发椅,用医用纱布包扎了她侧颈的伤口。
跟着他走过来,扯掉那颗刚刚被自己用手盖住的装饰钮扣。
再优美的乐声放在监听人员的耳朵里都是种度秒如年的煎熬,因为这段时间里监听对象一语不发,几乎处于失联状态,观察员也观察不到会客沙发的位置。
就在每个人的神经都绷到极限时,耳机中突然再次传出两人的对话。
“这样可以吗?”
:“嗯,那开始吧。”
“你吃过晚饭了吗?”
:“来之前,刚刚。”
“那很好,我这儿的椅子很舒服,也许等会儿聊着聊着你会睡着,既然刚吃过就不必担心睡着之后又很快饿醒了。不过,睡觉的时间也是收费的,毕竟很多人只有来这儿才能好好睡一会儿。”
……
……
7点49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