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
端王妃原本一直提心吊胆,生怕有人提到万俟岱,如今发现大家都在笑话柳家,总算在一旁悄悄地松了口气。
只是这口气还没来得及全呼出去,一道声音在夫人们的笑谈中忽然出现,“姑姑这是在说什么事?笑得这般开心?”
那声音听起来不像是寻常女子那般温婉悦耳,而是略微低沉,还带着些惑人的沙。
宣平长公主一听到声音,原本还用手撑着下颚,懒懒地搭在桌子上,此时就坐直了身体,眼含笑意,对来人道:“说你不参加这次百花宴,可给我高兴坏了。”这话听上去像是嫌弃,但那语气分明带着亲昵。
端王妃抬眼看去,只见那人身穿一身红色宫装,拖着近两尺的裙摆,烟罗纱的披帛垂在手臂间。一身衣着打扮富丽堂皇,若换个人来定会喧宾夺主,然而穿在来人身上,却偏偏相得益彰。
她的身量在女子中来说算高,但身姿挺拔,只让人觉得高傲。明明是艳若桃李的一张脸,却因斜挑的眉而平添了一丝英气。
来人直接坐到宣平长公主的身边,侧头一拍掌,笑道,“我还真是特意为了见姑姑才来的呢。您越不想见我,我越要往您面前凑。”
端王妃一听她的话,又见她这般打扮,便清楚了来人的身份。
卫阳公主,这位殿下的大名可是人尽皆知。
母亲深受圣上宠爱,在荣宠最盛之时香消玉殒,于是从一个普通的美人成了君王心底的朱砂痣,连带着卫阳公主也成了圣上最疼爱的孩子。
这位公主从小便嚣张惯了,等到长大更是肆意妄为,她如今年过二十仍未成婚,在府里蓄养了一堆俊男美女寻欢作乐。不过因着她不沾政事,且在圣上面前说得上话,所以很少有人因此攻讦她的私生活。
虽然很多名门贵女世家夫人表面上都对她的放荡有些反感,但说不得她们背地里有多羡慕她的潇洒自由。
而且因着她的身份超然,但凡有她在的地方,一些夫人们就不得不表现出对她的热络。
就像是如今,不等卫阳开口,早有人把柳家的事又拿出来说了一遍。
卫阳公主却摆了摆手,道:“这不都是京中的旧闻了吗?我记得最近最有意思的事明明是曲将军从城南别院中抓出了一堆高门子弟嘛。”
她眨了眨眼睛,仿佛现在才看到端王妃,轻轻瞥过去一眼,长睫浓黑如鸦羽,眼尾微微上挑,眼珠一转流光溢彩,端的是活色生香,“呀,九婶也在呢,瞧我,这嘴就是不会说话。”
端王在先帝的子嗣中排行第九,按理说卫阳公主叫端王妃九婶是亲近之意,然而若真如此,她就不会提起城南别院这件事。
何况后面不但提到了端王妃,还加上一句“不会说话”,没得让人去猜测她话中的含义。
端王妃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尴尬地笑笑,桌下的指甲却深深地陷在了掌心中。
要说城南别院的事,京中上层圈子也早就传遍了。
但是因着端王二子毕竟和宗室相关,所以大家只是在暗地里说上几句,并没把事情放到明面上,生怕不小心沾得一身腥。谁能想到第一个提的人竟然会是卫阳公主呢?
圣上对卫阳的重视是所有人都清楚的,于是卫阳的这番做派,看在大家的眼中就成了卫阳是因着圣上对端王的不喜,所以才故意针对万俟岱。
于是这些夫人又开始犹豫起来,是跟着卫阳一起嘲讽,还是略过这件事,重新换个话题?而且这里毕竟那么多未出嫁的千金,在她们面前提起狎|ji一事也不太妥当。
不等这些夫人想好该怎么站队,宣平长公主先对卫阳嗔道:“岱儿可是你堂弟,没个姐姐样子。”
这话看似在说卫阳,实际上却是在堵端王妃的嘴,而且还正好把别院一事给坐实了,顺便轻飘飘把事情揭过。
能经历宫变依然活下来的公主,自然没看上去那般无害。
端王妃气得肝疼,偏偏只能忍着。
在这两位公主面前,她根本没资格摆架子。她们是真正的皇族,而她不过是一位继妃。
卫阳不以为意,反而呵呵笑道:“说起来,我另一位堂弟也该到了吧。”
话音刚落,便有侍女前来禀告,端王世子夫夫已到。
端王妃坐在那里,只觉得身上一丝丝的冒冷气,四周的人仿佛都在偷偷看她,低声嘲笑她。
明明同出端王府,本应一起前来参加宴会,但是万俟峥偏偏避开了她,不愿和她同路。她只能独自带着万俟岱前来。
先前卫阳的一番话,将她本想压下去的事直白地揭露出来,而万俟峥的这个举动,更是将他与端王妃不和一事摆到了明面上。
她只觉得自己这些年来对万俟峥的隐忍和顺从都白费了,她耗费了那么多Jing力,结果养出了一个白眼狼。
端坐在这里,穿着王妃的衣服,但她却一点底气都没有。
她茫然地听着曲夫人道:“看这小两口多重礼仪,还特地跟公主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