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聿明浑身不停发抖,每走一步都像踩在云里,脚下软绵绵的,只能愈发攥紧庄奕。他心里怕极了,他只是个大夫,哪里是这些唇枪舌剑之人的对手。
庄奕也心如刀割,记者们的每一个字都像碎玻璃,狠狠扎进寻聿明的心,血却从自己的胸膛里潺潺流出,仿佛此刻能代他感受痛苦,代他承受毁谤。
他迎着闪动的镜头,一路将跌跌撞撞的寻聿明带到停车场,拉开车门把他推了进去。
寻聿明怔怔坐进后车厢,挡风玻璃被人拍得“砰砰”响,他看着那一张张终于清晰,又似乎泯然众人的脸庞,恍惚间竟不知身在何处。
庄奕越过车头,已走到驾驶室门口,寻聿明的视线跟着他,落在自己左手边,一个男记者的手恰好伸到车门拉环上,“咔哒”一声,拉开了未上锁的车门。
“哥哥!”
寻聿明一惊,只见庄奕身影一闪,“砰”地一拳,狠狠砸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最后一章风波,明天就屠龙反击,大家还是不要怕啊!
抱紧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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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屠龙(一)
庄奕一拳打出去,寻聿明便知道完了。公然在镜头下打人, 简直是舆论自杀。人群中立刻荡起一阵惊呼的声浪, 闪光灯“咔嚓”“咔嚓”响起来, 晃得人睁不开眼。
寻聿明打开车门想下去调解, 谁知左手刚搭上车框, 被打的男记者忽然爬起来,撑了一下车门。庄奕的车自带关门助力功能,那人用的力气又大,车门“砰”一声甩过来,硬生生挤住了寻聿明的五根手指。
“啊!”寻聿明的五官顿时皱成一团,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下来,左手立时肿得老高。
“明明!”庄奕心脏猛地漏掉一拍,电光石火之间, 想救也来不及了。他忙拉开门,举起寻聿明的左手查问:“怎么样?还能不能动?”
“没……”寻聿明疼得五根手骨又酸又麻, 刚挤住的时候只是短促的撞痛, 随后手伤的痛楚才一波一波涌上来。
他本想说没骨折,转念又想:庄奕已经打了人,如果对方追究起来,即使不是全责, 舆论也不好看, 倒不如自己夸大其词,反而能逼迫双方各退一步。
“疼……好像……好像断了。”他一撒谎就心虚,结结巴巴话也说不利索, 幸好有伤在身,别人只当他是疼得话说不利索。
庄奕哪里知道他的小九九,听见他喊疼,连打人记者也顾不上,冲进驾驶室便向门诊楼开去。围观记者的几十条腿,到底跑不过他的四个轮子,在后面追了两步,终于没赶上。
他一把将车停到楼前的花砖地上,下车、开门、抱人,动作一气呵成,大步流星向急诊室跑。寻聿明挣扎着跳下地,边走边说:“我是手伤了,又不是脚伤了,让他们看见又瞎说。”
“你别怕,等我腾出手来再说。”庄奕知道,他此刻心里恐怕像油煎一样,不过是怕自己又发火,才装作语气轻松的样子,只能尽力安慰:“相信我,我会处理好的。”
“我知道。”寻聿明点点头,走到急诊,恰巧里面坐着的,还是上次脚扭伤时看诊的钱大夫。
他见寻聿明进门,面无表情地脸上迅速起了一丝波澜,惊讶的神色转瞬而逝,却没能逃得过庄奕的眼睛。
“怎么了钱大夫?”
“没……没什么。”
钱大夫五十多岁的年纪,稀薄的头发梳成三七分,黑中带着些许银丝。他笑了笑,看着寻聿明说:“没想到寻大夫这时候还上这来,我以为你们早都回家了呢。”
“本来想走的,让那帮记者堵门口了,还把手夹了。”寻聿明苦笑两声,坐下给他看自己肿得馒头似的左手。
钱大夫一见,迭声喊“哎哟”:“怎么搞成这样?你也太不爱惜自个儿了,我要是有你这双手,恨不能供起来!”
“您是骨科大牛,手不也挺值钱的。”
钱大夫最喜恭维,闻言哈哈大笑,他先让庄奕去挂号,又吩咐寻聿明去拍片子。两个人照旧走连廊去放射科,加急的X光,很快出结果,并未骨折,只是小拇指第二关节有一点裂纹,也不严重。
“这已经是第二回骨裂了啊。”钱大夫伸出两根手指,比划着一个“二”,“我都给你记着了,看你还能来几回。”
“您别挖苦我了。”寻聿明包扎了手,和庄奕朝他道别,准备去门口开车。
钱大夫制止道:“你俩走后边吧。”他拉开窗帘朝外看了看,“你看,一个个长枪短炮的,都在那儿等着呢。你们没看新闻吗?这会儿还敢上医院来。”